“厚德載物,君子以自強不息。”
幾個字龍飛鳳舞,每一筆每一畫,都如同活過來了一般,充滿了一種蒼勁之意,如同有一頭老鷹在擊打長空,不但沒有顯出一點老態,反而充滿了一種奮發向上之意,其中更是透著一種對生命的熱愛。
“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陳舒生看見楚陽盯著宣紙看,不由出聲問道。陳舒生自然不會以為楚陽連這幾個字的意思都看不明白,而是想要看看楚陽的個人見解,好研究一下楚陽的性格,知道楚陽的為人。
楚陽想了想,然後說道:“德行是一個人最重要的品德之一,德行足夠深厚的話,自然可以讓人敬佩。不過,我卻認為德行這種東西,卻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有,並且能夠高到可以讓所有人都敬佩的地步。
除了聖人,誰沒有私欲?利益,大多時候都是人們最關心的問題。利益往往能夠如同洪水一般摧毀一切。所以,才會有後半句,君子以自強不息。
在講道理講不了的時候,就需要自己去努力了。道德是在自己處在了一個不會受到人威脅的時候,才能講的東西。也隻有你達到了某種程度,你才可能給予道德正名,讓更多的人知道你的道德是什麼。
所以,我認為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如果道理不足以服眾,那麼就讓自己變強,強到了一定地步,那麼別人就會坐下來和你好好講道理。這或許才是真正的自強不行,厚德載物。”
“一派胡言!”陳舒生眉頭不由緊緊皺了起來,臉色不由沉了下去,楚陽這算是完全彎曲了人家本來好好的意思,將道理帶偏到了一種無可附加的程度上了。
楚陽並沒有反駁陳舒生,隻是微微笑著看著陳舒生。
陳舒生就到了嘴邊的訓斥最終卻沒有辦法說出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情竟然稍稍暗淡了下去,然後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著楚陽說道:“時代不一樣了,每一個人都應該有沒一個人的想法,誰也不能說誰是對的或者是錯的。是非成敗,還是留給時間吧。”
楚陽眉頭不由又是一挑,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很是迂腐頑固的陳舒生竟然會有如此胸襟,想得如此透徹,一點也沒有老古董那種食古不化。
“你過來。”陳舒生對著楚陽招了招手,讓楚陽來到桌子邊,然後自己讓了開去。
“你想讓我寫字?”楚陽眉毛向下輕輕壓了壓。所謂人如其字,字如其人,想要知道這個人怎麼樣,大可以看他的字如何。
“當然!要不然你以為我時間沒事情做,還專門給你磨墨啊!讓我陳舒生磨墨已經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你還在磨蹭什麼!還不趕緊的?想要我將你趕出去啊!”
陳舒生不由對著楚陽瞪眼了起來,像是要吃掉楚陽一樣。
楚陽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心緒平複了下來,然後看著這一張白花花的紙張陷入了沉默。然後,楚陽開始醞釀起了自己的情緒,繼而……
筆是好筆,墨是好墨。四方書齋出品的狼毫,每一支都可以說是真品,更何況是三年前出品的那一批紀念品,想來任何一個收藏家都會不惜一切代價收購這一支狼毫的。
這支狼毫筆端堅硬,最是適合用來書寫小楷了,既會讓字體顯得秀氣,又不會失去了用筆者的錚錚鐵骨。
看著楚陽大開大合間,竟然幾乎是一筆書就了一行大字,陳舒生眉頭不由微微皺了起來。字體是行書,大有王羲之的狂草味道,卻因為狼毫的堅硬多出了幾分銳利,如同一把刀子,給人一種觸目驚心之感,那殺氣如同狂風一般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就要避開其鋒芒。
戾氣太重,殺氣太濃,胸腔太狹小,氣度不夠,氣勢太足,卻底蘊不足,沉穩欠缺。
陳舒生忍不住為楚陽下了這麼一個定義。楚陽渾然不覺,仿佛整個人已經投身在了這筆墨紙硯之中,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紙麵在看著,神情認真到了無以複加,就算是麵對強大的對手,生死危機的時候,楚陽好像都沒有這麼認真過。
深深吸了口氣,楚陽像是對上了自己這輩子最強大的敵人,精氣神都提到了極致,一隻握著毛筆的手更是穩健到了幾點,甚至連半點抖動都沒有,仿佛一雙手已經不是手,而是機器,讓人找不出半點破綻。
陳舒生也不由被楚陽這種情緒感染了,整個人也變得認真了起來,臉上的鄙夷以及評判已經完全消失,剩下的便是全然的心神灌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