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抬頭看向秦嬤嬤,似乎想從她麵上看出什麼,可是這畢竟是常年浸淫於宮闈的老嬤嬤,哪裏能讓她看出半絲東西來。
“安王妃倒是個好相處的人,雲初小姐,我們走吧。”秦嬤嬤一笑,便手一引,走在前,給雲初引路。
雲初也點頭,卻道,“皇後娘娘想必更好相處。”
秦嬤嬤沒說話,隻是笑了笑。
雲初見此,微微一歎,左右來了,既來之,則安之,且看吧。
秦嬤嬤雖走在前,可是陽光照下,雲初長長的倒影便折射在她身旁。
身姿筆挺,呼吸均勻,竟無半絲害怕與猜疑,更無半絲緊張感,就光這淡然鎮定的態度,就比那些世家大小姐賽過好幾輪,難怪,太子……
可惜……
秦嬤似乎輕聲一歎,雖極輕,可又豈能瞞過雲初的眼,抬頭看了眼四周樓宇宮闕,眼眸卻倏然一緊,這裏,不是去皇後寢宮的路,皇後寢宮她上次去過,不是這條路。
因為知香受傷的緣故,不能跟她進宮,雲初也將奶娘留下,便帶了秋蘭,但是,秋蘭也被秦嬤嬤留在了宮外,此時長長的宮道上,她發現,先前跟在身後的宮娥太監也漸漸散去,隻剩下她和秦嬤嬤,此時又正值走向背光處,氣氛竟有幾絲詭異。
“秦嬤嬤我們不是去皇後娘娘寢宮。”雲初慢慢停下腳步,出聲道。
聞言,走在前麵的秦嬤嬤也停下,轉身看了眼雲初,卻突然笑了,“雲初小姐果然心思聰慧,沒錯,我們不去皇後寢宮,是皇上,要見你。”
“皇上?”雲初眼睫一垂,皇上要見她,也不用這般……
秦嬤嬤也沒有給雲初解釋,而是依然走在前麵,帶路。
此處皇宮威嚴之的,雲初也不能無地放矢,隻能抿唇緊跟上。
……
甘露宮,偌大奢華的宮室裏,檀香繚繞,靜得出奇,一中年婦女跪於蒲團,正舉香禱告,其身旁,一位嬤嬤正襟而站。
而宮室外,所有宮娥行走無聲,麵無表情,形如木偶。
許久,中年婦人將香遞給身旁嬤嬤,這才由宮娥扶著起身。
“她進宮了?”聲音慈和,卻沒什麼感情,一旁嬤嬤將香接過插在香爐上,點頭,“回皇後娘娘,去了。”
“皇上啊,就真怕我對那丫頭做什麼,所以,先發製人,竟以我的名義,將那丫頭給接走了。”
“可還是沒娘娘想得周到。”那嬤嬤道。
……
雲初隨秦嬤嬤走了近一柱香時間,這才走進一處極大的宮殿。
一走進宮殿,便聞裏麵濃重的檀香之息,而,麵前不過五十米之遠,明黃色的垂暮及時,精雕細鏤的床榻之上,有人正躺著,著明黃龍袍,隱隱約約。
如此地方,如此時候,雲初眼梢一抬,是皇上。
而一旁秦嬤嬤腳步停住,突然笑看雲初一眼,猛的抬手在耳後一撕,瞬間,一張細白而瘦的臉出現在雲初麵前。
是一張中年太監的臉。
雲初微微訝異。
“行了,別裝了,你分明早就看出嬤嬤是假扮的。”雲初訝異的神色還沒退,便聞殿內榻上一道醇厚平和的聲音響來,隨即麵色微怔,轉而微笑。
而撕下人皮麵具的“秦嬤嬤”意味幽然的看一眼雲初,卻是恭身一禮,“皇上與雲初小姐有要事談,老奴先告退。”
整個大殿裏一時間間便靜了下來,裏麵沒傳來話,雲初也不開口。
這就是病重近一年,未得康複的皇上,雖有簾幕所遮,但是雲初卻可以清楚看見,皇上微瘦的體型,與深邃立體的臉部輪廓,嗯,身體……好像是真的不好。
說實話,如果說雲初以前對皇上沒什麼特殊的感覺,那在那日裏,景元桀與景知煦拔劍相向,拔刀見戎時,皇上卻一道適時的聖旨而來,一瞬解救了景知煦,她對這個皇上,打心眼裏,便不是太喜。
當然,心中疑惑,還是大於不喜。
“丫頭,在想什麼。”半響,榻上傳來聲音。
雲初忙道,“回皇上沒什麼。”
“見到皇上不下跪行禮的,你可是頭一位。”簾幕後,皇上突然道,語氣裏沒什麼特珠的情緒,讓人猜不透。
但是,雲初驀然的卻覺著後背發涼,她是壓根忘了要行禮這個事情,畢竟,她骨子裏接受的還是現代人人平等的教育。
眼下聽皇上這般說來,雲初沉吟一瞬,卻是話鋒一轉,“臣女以為,皇上是想細細打量臣女,這才沒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