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倒是看不出來。”南延皇上坐在那裏,雖豐儀顯昭,明黃錦袍加身,卻顯然是不能動彈,神色發青,唇語微嘲。
南延國師也不怒,“是嗎?那君主最好聽話些,找個人替代你這件小事,臣很樂意做。”唇角微啟,一抹邪戾轉瞬即逝。
整個上書宮卻憑的生了徹骨涼意。
不同於大晉太子給人那據人於千裏的疏冷冰氣,而是讓人心尖生亂隻覺戾血滾動之感。
輕凜了口氣,南延皇上看向南延國師,“你將大晉太子妃綁來這裏,束在後宮,到底是想做什麼?”
“成婚。”南延國師輕輕輕落下兩個字,笑得風流蕩漾在鬢角,溫朗眼底,光束淺溢,讓花光失色。
南延皇上卻是一怔,眉宇層層緊皺,“隻為娶她?”
“這是她欠我的。”
……
大晉與南齊交烽四起,點兵譴將,一路而往,血色鋪及。
天下,好像都被鮮血染紅。
而此時,在大晉與南齊北拓的交接處,一個及其偏僻的山洞裏。
有兩人在談話。
“雲初被抓了,應當在南延。”謝餘生看著一直坐在那裏不說話,曾經高大的身影如今卻清瘦多許的人,明顯的放軟了些語氣。
而那人沒開口。
謝餘生繼續,“雲初在被抓前曾給我傳來消息,告訴我你在此處。”
“我說過,我不會出麵。”那高大的身影終於開口,聲音嘶啞,雖然其輪廓分明,卻到底看不清臉。
謝餘生也算是平和,想了許久,將眼底怒意掩下,清瘦而略顯書卷氣息的臉上,“你放心,雲初讓我給你說,不管你有什麼苦衷,不管你和那人有什麼交易,你可以不出麵,但是,也希望你不會成為大晉的敵人。”話落,謝餘生轉身,抬腳便走,似乎不想再說。
身後,依舊無聲。
謝餘生看著一出來,便被亂草覆住而極其隱蔽的洞口,靜默許久,對著身後抬手。
“二長老有何吩咐?”
“告訴大晉太子,有備無患。”
“是。”
……
一日後,入夜。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府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在給可愛的小和尚講故事,故事裏就有一座山,山裏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在給可愛的小和尚講故事,講的呢,就是從前有座山……”
“如此故事,雲初真有閑情?”雲初正給班茵講故事,大殿外,南延國師人未至,聲音已經響起。
而雲初明顯感覺到對麵,班茵的身體幾不可微的一怔,眼底,卻有生喜的光芒。
“聽說國師姓奉,不知名什?”雲初衝著南延國師笑,好似朋友般,問得很真切,“你拋出的餌其實也讓我心動,我暫時不打算逃,卻總不能不稱呼你吧。”
“我不姓奉,我姓南。”南延國師似笑非笑的看著雲初,袍角雲紋如風般流動,“你不是應該猜到了嗎?”
雲初輕微一怔,沒說話。
一旁,班茵瞳孔卻是一縮,看向雲初。
雲初卻衝班茵歎了口氣,“班茵,你愛上他了。”
話題轉得有些大,班茵卻很快接受,然後心虛的斂了眉眼,是啊,她愛上他了。
從她從羅妖口裏得知她肚子裏孩了的父親可能是南延國師時,她的心裏是恨的,可是當她見到其人時,那一眼不盡的風華與內斂的儒雅,竟瞬間收了她的所有光華瀲灩,沉淪其中。
愛上,有時候隻需一眼,而雲初,一眼道破事實。
“你若不是愛上她,不可能在聽到這句話時還以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以你班茵心之雪亮,以墨閻閣掌天下消息,你不可能沒想通。”雲初話落,看著班茵眼底的深然迷茫,住了口。
“愛我?”南延國師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拂袖子,冷淡生生,“自作多情。”
“稟國師,南齊有消息……”殿外突然走來一人,神色微急的恭敬稟報。
南延國師頓了頓,看一眼雲初,抬腳向外走去。
“南容淩,你不能這般對待他,他不該有這樣的回報。”雲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南延國師腳步一頓,然後,背對著雲初,笑了,眼角有光,微微閃閃,不知是生的希望還是地獄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