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回答筱筱的問題,隻剩下張月躍的哭聲與碗碟相撞的悲鳴聲。
筱筱見張月躍哭得越發的厲害,心裏慌了神,“月躍,別哭了,都怪我嘴笨,總是亂說話!”她見張月躍的碗裏,還盛放著被秦露瑤剝了殼的龍蝦,以她原始人的智慧,心生一計,夾起那隻龍蝦,“張月躍,我錯了,我再也不怪你夾不起來龍蝦了,這隻龍蝦我喂你吃,求你就別哭……”
張月躍一看筱筱夾起的龍蝦,泣不成聲,“瑤瑤,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秦露瑤聽得莫名其妙,“張月躍,你為什麼要對我道歉?”
“瑤瑤,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我的心裏一點兒都不好受,你越對我好我就越難受!”張月躍抬起一雙淚眼,眼裏充滿了內疚與自責,“瑤瑤,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你,是我害你毀了容,是我害你變成這個樣子……“張月躍說出這話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傻了。
筱筱癱坐在椅子上,像一推剔了骨頭的肉球。她的手一垂,秦露瑤剝了殼的龍蝦,掉到了地上。
柳荳菲的身體僵硬不已,兩隻眼睛燙起了血絲,她不敢相信,張月躍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尤其是對自己最好的姐妹下如此狠毒的招數。
秦露瑤愣愣地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張月躍,整個人仿佛沒有了質感,一下變得輕飄起來,她搖搖晃晃地後退了幾步,最終撐在餐桌邊沿,站穩了腳跟。她的頭腦,一片空白,她怎麼也不敢相信,害她的那個人竟然是自己的好姐妹張月躍,她懷疑自己聽到的看到的隻是幻覺,她需要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真的是你?”
張月躍埋下頭去,掛在臉頰的眼淚順著臉上抽搐的肌肉,流到了下巴,滴到了地上。
秦露瑤見張月躍低垂著頭,心在她埋下頭去的那一刻,仿佛被人生生地刺上了一刀,眼淚在眼眶裏打了個轉,最終還是忍不住地滑落了下來。
淚珠,在滑下的那刻,心靈的傷口在不停地撕扯,滾滾而來的傷痛冰封了沉默。
時間,在沉默中凝固。
沉默凝固了時間,但時間終究會流逝;那些凝固了的友誼或者流逝了的友誼,是否能夠回到當初?
秦露瑤的眼裏淌滿了淚水,看著張月躍那同樣是淚流滿麵的臉,一遍遍地由清晰變得模糊,一遍遍地由模糊變得清晰。
她還是不敢相信,跌跌撞撞地走到張月躍跟前,抓起她的衣領,哽咽著,“你看著我的眼睛,親口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你幹的!你隻是給大家開了一個玩笑?或許你隻是忽弄了一個惡作劇?還是你隻是說了一次慌?……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瑤瑤,對不起,我知道這一切都無法挽回,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張月躍斷斷續續,泣不成聲,“這些天,我一直都在內疚與自責中度過,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煎熬了,就像一個小偷,每天都害怕自己被別人發現,每次都不敢麵對你,可是你偏偏對我那麼好,我還要強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覺得自己都快透不過氣來,我如果再不說出來,我就要憋死了!”
“張月躍,你是我在這所學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一直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那個人是你?”秦露瑤倒吸了一口涼氣,突然發了瘋般地搖著張月躍的頭,哭腔的嗓音嘶啞不已,“張月躍,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承認,你為什麼要承認?我連願你永遠不要承認,我連願永遠都找不到那個人,那樣的話,咱們還能嘻嘻哈哈地在一起,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可是你為什麼要承認呢?”
秦露瑤撕扯了一個會兒,雙手疲勞不已,她無力地放開張月躍的領口,眼裏充滿了失望與彷徨,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閉著眼睛冥想了一會兒,臉上有絲淺淺的微笑趴在滿是淚痕的臉上,“張月躍,你是不是被別人威脅,才會這樣做?”
“瑤瑤,我知道你心地好,可是我不值得你這樣為我開脫!”張月躍嗚咽著。
“你為什麼就不能撒一次慌,非要連我最後的幻想你都要否定掉?”秦露瑤的眼睛裏掠過一絲怨恨。
“嗚嗚……都怪我,你要恨就恨我吧!”張月躍哭成了一個淚人,“如果恨和怨都不解氣,你想怎樣都可以,我隻希望你心裏好受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