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天的努力，一幅“鬥誌高昂、激情澎湃”的宣傳主題欄已經出爐。火紅色的背景，點綴的藍色，一位體魄矯健的工人，赤膊著上身、雙目炯炯有神正在廠間不停的忙碌，豆大的汗珠從身上滾落，都沒有時間去處理。“抓革命、促生產”，“練體魄、保安全”，全麵建設文化大革命思想。這兩句口號豎著寫在黑板的最頂端、字大、醒目，外加一幅栩栩如生的紅旗來襯托。在趕工的時候，張小賢說工人身上的汗珠是否要去掉，這樣是不是顯得有些太做作，覺得有些假？何倩倩聽到張小賢這麼說，差點沒有被對方氣死，狠狠的批評了一頓張小賢，說張小賢你有沒有政治覺悟啊，工人階級兄弟哪個不是這樣的啊，要是按你這麼說的話，是不是還得先洗個澡、換一身幹淨的衣服再進工廠幹活啊。張小賢覺得何倩倩強詞奪理，而何倩倩終於認定張小賢這次從省城來這邊學習確實是有必要的，要不然覺悟高的話，哪會還需要學習。不過令張小賢稍微慰藉的是，何倩倩告訴張小賢，以後說話不要這麼口無遮攔，你這是跟我們在一起還好，你要是外麵說一些不著掉的話，被抓住了辮子，到時候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看來這個丫頭，雖然有時候強詞奪理，但好像這分辨是非的能力卻沒有下降。宣傳畫冊被擺到了廠區的正中央，吸引了一大批的下班工友駐足觀看。趕巧，張小賢在這裏碰到了顧科長。顧科長的臉色看上去不是太好，有些陰沉，但說話的口氣還是以前那個老樣子。“小張，你們這個畫冊弄的挺像回事的啊？”張小賢笑笑說道：“哪裏啊，顧科長，這還是人事科何倩倩的功勞，我在那邊隻是打打下手罷了，其實我早就想回科裏來了”。顧科長笑了：“三日不見，你小子拍馬屁的功夫見長不少啊！你回科裏的事情，估摸著也快了，上次小王的案件，現在已經通報到市局了，聽說上麵很是重視這件事情，已經開始者手調查了，不過呢”張小賢疑惑的說道問道：“不過什麼啊”此時，顧科長給張小賢使了個眼神，大概意思就是離開這邊，找一個適合說話的地方去。張小賢心領會神，便跟著顧科長擠出了人群。來到廠區的一片偏僻處，顧科長前後看了好幾遍，是否有人過來，在其確定沒有的時候，顧科長點燃了一支煙，狠吸了兩口，說道，誰知道那幫王八蛋是怎麼想的呢。不過上麵好像不再願意讓我們保衛科碰這件事情了，而且連配合都不行，連縣公安局也不準備插手這件事情了。”“那不是我又要列入嫌疑人？”張小賢反問道。“這個現在還不太清楚，隻有等上麵通知了”顧科長說道。“顧科長，我們縣裏的公安局為什麼撒手不管這個事情啊，說不通啊”。“我也知道，按理說上麵直接負責的案子，這下麵所屬地區的公安幹警需要協助的，可這次直接沒讓參加。”“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現在縣裏麵的公安局長、政委已經被撤職查辦了，好像又是什麼反革命的罪名，再說這公安局現在一是群龍無首，二是現在人人自危，說不定哪天這帽子又要扣到自己的頭上。反正局裏亂作一團，誰還有心思去查案、辦案。”“最近外麵的治安也不太穩定，我跟你說張小賢，你這段時間最好少到街上去溜達，我聽我在公安局的戰友告訴我，最近街上紅衛兵之間發生派係鬥爭很厲害，前幾天在混戰中還死了一個初中生。”聽到顧科長講道這些，張小的心一沉，心想這麼快，這風波已經完全刮遍整個光明縣城了。“廠裏過幾天要搞“全民大練兵”嘛，正好趁這個機會把你給抽掉回來，我發現，我們廠裏的情形也不是很樂觀啊，很多工人兄弟都在煽風點火，你知道那個老穀吧”？張小賢點點頭頭。“穀科長最近為了這食品質量的事情可鬧心了。現在下麵的那些工人說了也不聽，把質量不行的問題全部扣在穀科長的身上，說他是吸血鬼，專門吸階級工人的血。說那些質量不合格的產品都是他故意搞出來的，就是要扣扣工人們的工資。前幾天我到下麵檢查，看到在車間幾個人工把他團團圍住，差點就要打起來，幸好那天我過去，要不然可要出大事情。”“那穀科長沒跟廠裏彙報啊”，張小賢問道。“彙報了啊，可廠裏給的回答是，工人兄弟那是不能得罪的，工作中要注意方式方法，就算有錯，也要適可而止。廠裏給的這些處理意見，不就是笑話嘛。再說，質量不過關扣錢，穀科長那也是按照廠裏的規程製度來辦事，並沒有夾雜私人感情。”“這次全麵大練兵，我們保衛科壓力很大，何廠長囑咐我，千萬不能發生安全事故，所以呢，我就準備把你調回來，你看如何。”“我當然同意”！不過，張小賢隱隱約約感覺到這暴風雨就要來了，而且次定會來的又猛烈、又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