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科長在辦公室使勁著抽著煙,剛剛何廠長的一番話讓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下來。何廠長跟自己說自己身邊的張小賢據工友匿名舉報,張小賢利用手中職權,在廠裏做了一些為非作歹的事情。顧科長認為肯定是有人從中故意搗亂,瞎攪和嘛,張小賢自己還不了解嗎?為非作歹這四個字用在上身上也太太搞笑了。你要是舉報個工作不積極,思想上不進取,那還說的過去。來個這麼個事情這不是瞎搞嗎?顧科長跟何廠長解釋,這件事情肯定是無中生有,一定要查出那個匿名舉報的人,倒要看看他到底安得是什麼心,是不是還嫌廠裏不夠亂的。但何廠長卻跟顧科長說,群眾的眼光是不會錯的,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要是調查不出來,你這個保衛科科長就不要幹了。顧科長還是跟何廠長解釋,但何廠長卻跟顧科長說,難道你是想跟群眾對著幹嗎?顧科長當然不敢,就算自己吃了豹子膽也不敢跟群眾對著幹。“文化大革命”就是發動群眾的運動,這不是逼著自己否認偉大導師的決策嘛。顧科長無奈接受了這任務,何廠長還囑咐顧科長,要是遇到阻力,就采取非常手段。顧科長明白非常手段是什麼意思,那就是要是對方不服從組織調查,完全可以先把人給扣起來,采取一些手段。非常手段顧科長從來是沒有用過的,那是因為在以前廠裏根本沒有這個說法。“文化大革命”運動開始之後,何廠長親自交代自己的,說要是廠裏有人鬧事、集會,完全可以采取非常手段。“非常手段”一般都是用於地方上的公檢法係統,而也不是隨意用的,而是遇到緊急重大的案件時,采取一些必要措施,讓案件的進展可以得到更好的解決。顧科長當然不能理解何廠長為什麼要實行這個政策,最關鍵就是廠裏的保衛科根本就沒有權利對工人采取非常手段。顧科長雖然不能違抗何廠長的命令,但是要不要采取非常手段那基本上是自己說了算,所以顧科長當然是不會隨意用的。何廠長既然跟自己說要采取必要手段,那麼這個張小賢到底惹了什麼事情?回到辦公室,顧科長心煩意躁,一直在考慮這件事到底該不該跟張小賢講,要是不講,可就無法幫助到張小賢。顧科長心裏在罵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在背地裏搞這些亂起八糟事情。說來也怪,顧科長突然想到就是這件事好像不是針對張小賢,而是正對自己。自己這麼想,顧科長也是出了一身冷汗。顧科長罵了一句“他娘的”,但好像還不是很解恨,隨手把桌上的一個搪瓷被子在地上。搪瓷杯子在地上當當的轉了好幾下,才停了下來。顧科長自認為自己當了這保衛科幾年,雖說也得罪了廠裏不少人,但也沒有把誰逼得無路可走。再說,那也是根據事實辦事,絕對沒有看誰對眼,而利用自己手上的職權而去為難某個人。顧科長覺得現在這把火已經燒到自己的身上了,顧科長就有些不服氣了,表麵上是調查張小賢,這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張小賢才來廠裏多行時間啊,這不明顯就是針對對自己的啊。顧科長頓時火冒三丈,要是你何廠長覺得我不適合幹這個科長,我完全可以讓賢,沒有必要拐彎抹角,我顧軍對這個位置不稀罕。顧科長想去跟何廠長理論這件事情,但是並沒有去,顧科長心裏明白,何廠長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件還有必要再厚著臉皮去證實這件事情嗎?隻是顧科長覺得不服氣,這個何廠長一直對自己有意見,而現在終於有了借口讓自己混蛋了,況且自己還不能鬧,何廠長這一箭雙雕做的真是絕,既調查了張小賢是否有異心,又讓自己自己自動滾蛋。顧科長對何廠長現在不光是有意見了,而是充滿惡意了。顧科長是個粗人,不知道現在外麵鬧得忙碌的“文化大革命”是否正確,但有一點就是現在人的好像已經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全部的心思都趴在了這個上麵。連公檢法這些單位都已經顯得危危可及了。話說在抗日那麼卓越的艱難歲月,整個社會都沒有亂到這個程度。但這個運動是偉大導師發動的,顧科長從內心來講,是支持這個運動的,但是從運動的整個發展路線來看,好像與本意走的原來越遠了。顧科長還聽說以前的老首長現在都被隔離審查了,這不都是扯淡的事情嘛,但是自己根本就是有心力不足,而現在作為自己,好像上了這條船了。顧科長想搏一搏,不想這麼自己不明不白的被人扣上一頂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