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柔柔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到說話的正是坐在小餐館最裏端的那個男人，穿著一身軍綠色的軍裝，手裏拿著一個棕灰色的皮包。錢柔柔完全沒有想到，今天在小餐館遇上了跟自己“挑刺”的人，不經覺得有些興奮起來。以往都是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反對的聲音，就算有，那估摸著也是在背地裏，從來沒有人敢當麵提出來。就算原縣委的那幫老家夥，在批鬥會的時候，照樣老老實實的。錢柔柔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麼來曆，不過，就算是天皇老子，那今天也得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錢柔柔就像一個拳手一樣，好久沒有鬆動筋骨了，今天終於可以活動活動……錢柔柔大聲說道：“同誌，哪個單位的”。張小賢知道對方跟自己說話，不過便沒有理會，而是繼續低著頭，喝著茶。錢柔柔見對方沒有理會自己，又大聲的說了一遍：“海，同誌，你是哪個部分的？”這一次，張小賢抬起了頭，看著正在跟自己說話的錢柔柔，隻見錢柔柔橫眉豎眼。臉頰發紅，估計是興奮的原因。張小賢還是沒有說話，隻是抬頭看了一下錢柔柔，然後又接著喝起茶來……錢柔柔詢問張小賢兩次，可對方並沒有理會自己。錢柔柔一下子怒了起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錢柔柔生氣了，看來火還不小。不過這火發的也對，誰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會不爽。喊了對方兩次，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這也太尊重人了吧。錢柔柔的這一巴掌，實在不輕，把桌子拍的“嘎吱、嘎吱”的作響，這要是再來一下，估摸著這桌子都要散架了。中年婦女見這架勢不免慌了起來，心想著今天不會又要打起來吧。中年婦女歎了一口氣，心裏真是憋屈的慌，這算是哪門子事情啊，在自己的地盤，還得看別人眼色行事。關鍵是，自己想上去勸勸，卻沒有任何的勇氣……中年婦女來到後廚，跟李師傅說了前麵發生的事情。說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不過對於張小賢幫著自己說話心裏還是感激不盡的。李師傅吩咐中年婦女不管外麵發生什麼事情，不要出去瞧了，以免惹事上身。隻要外麵不發生人命，就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吩咐好中年婦女後，李師傅點燃了一支煙，來到後廚與前廳連接的地方，那個地方一個鏡子，正好對著鏡子，可以看到外麵發生的一切。王大凱說話了，“嗨，哥們，我妹子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要是聽到就支吾一聲，要是沒聽到，我就再重複一遍她的話。”張小賢看著這個說話的小夥子，嘴角邊上濃密的胡須已經把他的年紀給暴露了。可是他說話的氣勢卻是盛世淩人。這要是一般人，早就被他的話嚇得不知道南北了……張小賢知道，這個年輕的小夥子是幫著那個女的說話了，看來自己剛剛的狀態已經把那個女的惹火了，張小賢就是需要讓對方先著火，一旦著了火，誰還能冷靜下來思考。張小賢說道：“這位小同誌，我剛剛沒有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遍。”王大凱一聽張小賢的話，火一下冒了起來。心想你他媽的是不是活膩了，敢叫老子小同誌，我鬧革命的時候，你還不知道什麼地方窩著呢。不過，王大凱心裏早就火冒三丈，但是並沒有立刻發出來。因為“毒蛇”曾經跟他講過，你的弱點就是太過於激烈，動不動就會火冒三丈，這樣容易誤事，甚至都有可能搭上自己的姓名，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靜再冷靜……王大凱當然不相信“毒蛇”的話，有一次，在“圍剿”其他紅衛兵的時候，王大凱既然被對方說的調過槍口對著“毒蛇”這一幫了，當時“毒蛇”就是上去就是兩個大巴掌，把“暈頭轉向”的王大凱打醒了。也就是這一次，王大凱相信了“毒蛇”的話，也知道自身存在的弱點……王大凱深呼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妹子問你是哪個單位的。”張小賢說道：“幹革命就是我的單位，我敢問下，你們是哪個部分的。”王大凱粗頭粗腦，麵對張小賢的來話，還真不知道怎麼去接，兩隻眼珠子咕嚕咕嚕的直撞，就像一隻耗子一樣。王大凱看看錢柔柔，意思是我該怎麼辦啊。錢柔柔看出了王大凱的尷尬便對著張小賢說道：“我們是光明縣革委會的，你是哪個部分的。”張小賢說道：“那我們是同誌，我也是縣革委會的。”錢柔柔一聽，心想縣革委會的那幫人自個兒都認識，這個人什麼時候來的。張小賢看著這個女孩兒在低頭思念，知道這丫頭上了自己的話了。張小賢心裏暗自竊喜，這兩個小屁孩，自己稍微略施小計，你們就暈頭轉向了，還幹革命呢。錢柔柔抬起頭又說道：“那我怎麼沒見過你，你是不是在撒謊？我告訴你，你要是撒謊，可是沒有好果子吃的。”張小賢說道：“那我也沒有見過你。哦，對了，我是縣革委會秘書科的，剛剛調過來不久。”錢柔柔一聽，秘書科，那可是為縣革委會的領導服務的，那幫人比我們紅衛兵還要牛。錢柔柔有些進退兩難，剛剛還激情的狀態就宛如一隻泄氣的皮球一樣……王大凱見錢柔柔露出尷尬之色，心裏不免也有些奇怪，這丫頭怎麼也跟自己一樣，突然變得沉默起來，不禁覺得坐在牆角邊上的男人有些神秘起來。不過，王大凱就是王大凱，粗人依舊還是粗人。王大凱站了起來，直徑走到張小賢的麵前，說道：“我不管你是哪個單位的，哪個部門的。我就問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張小賢發現眼前的這個小夥子臉漲的紅彤彤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王大凱火氣已經上頭了。就像火藥一樣，隻要一點火就會爆。張小賢明白，遇到這類人隻能智取不能強攻。張小賢說道：“這位小同誌，我不明白你說的話，我也不知道什麼話什麼意思。”王大凱說道：“就是就是你剛剛為什麼跟我妹子抬杠。”張小賢說道：“哦，我知道了，你說的是飯菜的事情吧。”王大凱說道：“就是這個事情，你剛剛跟我妹抬杠是什麼意思？”張小賢說道：“我沒有什麼意思，隻是覺得有些好奇罷了。”王大凱說道：“你要是現在把這話收回去，我們就此別過，要不然……王大凱的話最後說到一半便沒有說下去，在場的人都明白這沒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包括王大海。”張小賢當然不會把話收回去，這要是收回去，哪還像自己的風格……可是這個眼前的小夥子好像火氣大的很，非要跟自己幹一架才開心。打架對於張小賢那都不是事，主要擔心的是這真要打起來，把這小餐館的桌椅弄壞了可不太好。可是，照現在的情形來看，這架非打不可了。對方有六個人，三女三男。張小賢估摸著苦戰下來，應該還是可以應付，可是真要打起來，這損失的可不是僅僅一頓飯錢了……張小賢覺得是不是自己有些多管閑事了，但弦已經上弓，已經沒有回頭弓了……王大凱見張小賢對自己的話沒有任何的反應，覺得應該給點對方眼色看看瞧瞧了。王大凱一個巴掌就如風一樣朝著張小賢劈過來，張小賢一個機靈，身子王右邊一閃，就輕鬆的躲開了王大凱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