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賢心裏“咯噔”一下，心想來的這個人怎麼是他？這不是“仇人”相見嘛。前段時間剛剛跟他的幾個悍將爭論過，動手過，怎麼屁股還沒有坐熱？又要相見了。張小賢心裏苦笑一聲，這一次人家可是頂著“特派員”的頭銜的，不要說顧科長，就連何廠長都要讓其三分麵子。張小賢這個時候恨不得立馬掉頭就走，以自己的性子，還真拉不下臉喊一聲：“特派員您辛苦了。”但是，張小賢就算跟對方有天大的仇恨，現在還是得樂嗬嗬的跟對方打聲招呼，表麵功夫還是要做好的。“特派員，這是我們保衛科的張小賢同誌。”門衛師傅喊了一聲，特派員轉過身，一看到是張小賢，心裏也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正常。“你好，我叫華強，是縣革委會駐第一食品廠的特派員。”華強伸出了右手。“哦，特派員你好，我是保衛科幹事張小賢。”張小也伸出了右手。這是他們第二次握手，上次是在小餐館裏，那次的握手張小賢記憶猶新。當兩個人的手一握起來就像粘了膠水一樣分也分不開。張小賢感覺到對方的手在用勁，但表情卻是笑嘻嘻的。張小賢心裏一笑，心想怎麼一進入食品廠就想跟我杠上了？張小賢決定戲弄一下對方。“哎哎呀，特派員，你握手太用力了，弄疼我了。”華強一愣，趕緊把手抽回來。對張小賢這一出完全沒有料想到，但華強還是平複了自己的內心，想著眼前的這位保衛幹事可不像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之前在小餐館的“較量”對他就有些刮目相看，但今天看來還是低估了。“不好意思，張幹事，我是粗人，幹活和握手都是用的同一個力氣，沒弄疼你吧。”張小賢擺擺手說：“這樣可不行，你可是上麵拍下來的特派員，這要是開群眾座談會，把我們工人的恩握壞了怎麼辦啊。”“哈哈哈”，華強笑了起來。張小賢也笑了起來。門衛師傅也笑了起來，一口黃牙全部露了出來。但門衛師傅心裏卻鄙視了一把華強。“還縣革委會派來的特派員呢？搞得跟老農民一樣，握個手都不會。”“趕緊讓特派員站在外麵啊。”張小賢說道。門衛師傅這次反應過來，反麵這麼冷，特派員已經凍了很久了，都能看到他的睫毛上有冰柱。室內的溫度與室外差別很大，進入門衛室三個人都感覺暖和不少。門衛師傅忙著去燒開去了。張小賢和華強就相互坐著。張小賢告訴華強，今天是周末，廠領導都不在，所以……後麵的話張小賢沒有說出口，想想也知道，就是今天你還是走吧。領導不在，怎麼接待你？但華強告訴張小賢，我是縣革委會的特派員，我的工作你們也應該知道。你們不需要接待我，隻要知道我來就行了。你也不要擔心我的吃住問題。張小賢一聽這話就奇怪了，怎麼你的意思今天必須要有領導過來了接待你了。張小賢覺得此事還是像顧科長彙報一聲，別到時候給自己惹了一身騷。得罪特派員自己倒不怕，關鍵是擔心由於自己的原因給廠裏惹上麻煩。“那行，特派員。你就就在這裏坐著，我給你通報去。”華強給了張小賢一張介紹信，說帶著這個去。推開門衛的大門，一股寒氣撲麵而來。張小賢盯著寒風顧科長家裏走去。顧科長是北方人，這天寒地凍的日子過得多了去了。哪怕是臨時幾十度的天氣，隻要家裏蹲在自家的炕上，那別提多暖和了。光明降溫的這些天，顧科長連續加了三條棉被都覺得冷。在家都快罵天了，但顧科長知道天是不能罵的，所以就罵了婆娘，說什麼家裏以前那些過冬的衣物都到那裏去了。婆娘說前些年不都是按你的想法全部給扔了啊。顧科長也不明白今年的天氣怎麼這麼冷，都快趕上北方的天氣了。雖然是零下的度數沒有北方高，但是潮濕、陰冷的天氣一點不比那零下幾十度的天氣好到哪裏去。顧科長家有三個孩子，一男二女。再加上顧科長夫妻，還有顧科長的老娘，家裏總共6口人，房子就往那麼點大的地方，所以把家裏以往在部隊過冬的衣物不能用的全部給送人了。婆娘還說，留一點。顧科長卻說，南方這麼暖和的天氣，這些東西放在家裏就占地方，哪知道今年的天氣這麼異常寒冷。昨天，寒風刮了一夜，顧科長躲在被子一直沒有睡好，倒是婆娘睡的呼嚕不停的響。天剛剛亮的時候，顧科長剛剛睡著，婆娘卻把自己給叫醒了，正想著發火呢？婆娘說你的同事張小賢同誌來了。顧科長心想小張怎麼突然來家裏了啊，是不是廠裏出什麼事情了？一個翻身，顧科長就從床上起來了。張小賢告訴顧科長縣革委會的特派員已經到廠區了，現在正在門衛室待著呢？顧科長一聽不是說他特派員周一才到的嗎？怎麼周末來呢？是不是張小賢搞錯了？顧科長說道：“小張，會不會搞錯啊。”張小賢說道：“不會。”說著就把特派員給他的介紹信遞給了顧科長。顧科長看著信，沒錯，這就是革委會的開的介紹信，但是哪有周末來報道的啊。顧科長正奇怪著，婆娘過來說，張同事早飯吃了沒？要不來一碗熱粥。張小賢肚子還真餓了，現在正凍得直打哆嗦，來一碗熱粥正好軟和軟和身子。張小賢點了點頭。顧科長和張小賢邊吃邊聊，顧科長的婆娘到裏屋去吃了。顧科長的婆娘每當家裏有同事來談工作的時候都會避開，這也是讓顧軍頗為欣賞的地方。“小張，來吃個蔥油餅。”顧科長夾了一塊給張小賢。“嫂子做的餅味道不錯。”“哈哈”顧科長笑了起來，那你趕緊找個北方的婆娘。張小賢的臉被顧科長說了一陣紅。張小賢說：“顧科長，你說這特派員怎麼就大周末來單位報告？而且這個介紹信上明明寫著是周一到貴單位報告。”顧科長說道：“我看啊，這個特派員不簡單啊，提前微服私訪來了。等會兒，你跟我一起去找何廠長，把這個事情告給何廠長。”張小賢點點頭，又吃了一塊餅，直說嫂子的餅好吃。“婆娘，我們小張同事說你的手藝很正呢？”顧科長朝著裏屋喊了起來。“好吃就讓小張同誌都吃幾個。”“哈哈哈”顧科長笑了起來。當何廠長知道特派員的提前來廠裏的消息時，有些疑惑不解。這些年來上麵派來的檢查組或者其他駐足的事情都沒有提前來的先列？怎麼這個特派員可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看來不簡單啊。何廠長吩咐顧科長先安排其住宿，其餘的事情周一再說。光明縣第一食品廠的門衛室裏麵，華強喝著茶正和門衛師傅閑聊著。無非就是一些工人的待遇啊，領導的作風啊這些之類的。門衛師傅是什麼人，人精型的，當然都說廠裏的待遇好，領導們平易近人，反正一個字，就是“好”。如果非要說兩個字，那就是“很好”。但華強說聽說你們廠裏前段時間遇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門衛師傅沒有啊，誰在外麵造謠我們廠的事情。華強的輕聲笑了一下。門衛見特派員可急了，認真的說，特派員，你可以不要聽外麵那幫人造謠生事，他們這可是詆毀我們廠裏呢。我們廠裏年年可都是先進集體呢。要是真像外麵傳的那樣，哪還能得先進啊，領導的眼睛可亮著呢。說完，門衛師傅嘿嘿的笑了起來。門“咣當”開了。張小賢和顧科長走了進來。“特派員，這是我們保衛科的顧軍科長。”顧科長伸出了右手，“歡迎特派員同誌蒞臨我廠檢查指導工作。”“哪裏，哪裏。你好，顧科長。”華強手伸了出去。顧科長繼續說：“對了，特派員。今天我們廠領導都不在，就由我來替他們安排你先入住，等周一再做手續。”華強點點頭。臨走的時候，華強跟門衛師傅握了握手。門衛師傅那黝黑的皮膚已經發紅光，一個勁的說謝謝特派員，謝謝特派員。特派員住宿安排的位置就跟張小賢一門之隔。張小賢有些不滿意，心想能不能安排的遠一點，當著特派員的麵不好提出來，想想還是等下跟顧科長說下這個事情。而顧科長有自己的想法，讓張小賢跟他住的近一點，可以了解他在廠裏的活動軌跡。安頓好特派員之後，張小賢跟顧科長提出來這件事，顧科長給拒絕了，直接說了一句這是廠裏的意思，下次跟你慢慢解釋。張小賢顯得也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