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回來,怎地又要離開?”
屋內,楚婉顏噙著淚水,眼巴巴的望著自己弟弟,一時哽咽難語,心頭千萬句挽留的話語,卻是難以說出半句,隻顧低頭抽泣。
楚元龍轉過身,看著元氣恢複大半的父親以及姐姐,歎氣道:“天下可有不散的宴席?”
楚崢嶸忽然明白了,他握著楚婉顏的手,安慰道:“元龍有自己的想法,好男兒誌在四方,天地之大,總還是需要出去走一遭的……”
見此,楚元龍心痛如刀絞,但臉上卻是平靜異常。他怎麼敢告訴父親自己離開的真相?自己在外樹立多方強敵,隨便哪一個都會給楚家招來滅頂之災,在沒有強大的實力之前,一切都是空談。
如若不然,他又怎會舍得離開土生土長的家鄉?割舍家人的思念牽掛呢?
楚元龍悄悄抹去了眼角不慎滑出的淚滴,平凡的臉龐上剩下隻有堅毅,他從儲物袋裏拿出妖丹,道:“這是我答應燕家的東西,相信過幾天燕家主就會派人過來領取,還有這是靈兒所要的妖丹。”
“父親,所有事宜我都打點好了,以後楚家有難,燕家和城外葉家必頂會傾力相助,王家即便再是蠻橫也絕不敢再對家族動手。”
楚崢嶸愣愣盯著在桌上兩袋靈力雄渾,妖氣磅薄的內丹,眉頭緊鎖,卻始終沒有勇氣去接過來。妖獸何等強大,想他如楚元龍這般年紀的時候,碰上妖獸還隻有瘋狂逃命的份兒,哪裏敢奢望將其斬殺,狩獵妖丹呢?當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滿滿兩袋妖丹,少說二十多顆,如此可怕的戰績,便是連當年風玄城的百年天才都不曾有過。
楚崢嶸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得到,楚元龍在龍吟穀所遭遇的境況是有多麼驚險,幾乎步步殺機,九死一生,可他最終還是不負眾望,活著回來了。
思及至此,一直以來,擔憂楚元龍的那顆心他卻是毫無征兆的放了下去,十五歲年紀,初武九層實力,這要是宣揚出去,不知會給一個小小的風玄城引來多大波瀾。
他明白,風玄城已經不足以容下楚元龍了。
楚崢嶸一臉愁容,忽而換上釋然的笑意,道:“元龍,你可知還有兩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楚元龍一怔,愣愣地沒有答話。
“過了生日再走吧。”
這或許是楚崢嶸最後的奢求,楚元龍實在不忍心拒絕,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當夜,一場北風南下,便是入冬了。
鵝毛大雪連續飄了幾日,也不見消停,寒風越發凜冽,厚厚雪層從城內一直鋪向古道,天地一片銀裝素裹,萬家寂寥。
楚元龍十六歲的生日便是在大雪紛飛的庭院中,跟父親各自抱著三四壇老酒度過了,沒有想象中熱鬧非凡,親朋聚散的場麵,自然落了幾分冷清。
冬寒輾轉,梅舒雪飄。
楚元龍順著古道一路行出,不知不覺卻已是來到城門前,回頭再看一眼,紛飛柳絮一般的風雪卻已是蒙蔽了雙目,天地白茫茫一片,隻是依稀可見遠處濃鬱霧色中,始終佇立著不曾離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