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郗城。
自從大婚三日過後,郗愔便一直長駐軍營。這樣的郗愔,讓高層將領們高興,讓底下的士兵們個個苦不堪言。高層將領們高興的是,手下精兵日益增加,整體武力值正在飛速提升。手底下的士兵們是因為訓練太過苛刻艱苦,幾乎每天都要褪一層皮,高強度的訓練內容讓他們每天都在挑戰極限。
這般過了十來天,沈心覺得有些抵不住了,這氣氛太不對勁。郗愔每天臉上麵無表情,話也很少,就是體力太過人,似乎有使不完的勁兒,把一幹新兵當成畜生虐。這樣下去,就算軍隊戰力提高,士兵們估計也要崩潰了。
作為名義上以及實際上的大將軍,沈心直接招來一竿子上層將軍,幕僚軍師。如山大王一般大馬金刀朝主位上一坐,手指在幾上敲的咚咚響。
“說吧,有什麼辦法把郗王請回府去?!”
“王爺自己有腦子有腳,他想待在哪裏又不是我們能改變的。”林西顧對於沈心無關軍事的決定通常都持否決態度。
“不關你後勤什麼事,你可以閉嘴。”沈心在涉及到自己正事決定的時候,通常都掌握著絕對控製權,誰的麵子也不給。那渾身的王八之氣,真是令一眾真男人們汗顏!
林西顧臉色漲紅,捏著拳頭忍了又忍,才壓下跟沈心叫板的衝動:死女人,你等著,看我以後怎麼跟你算賬!
在座的人俱都暗自抽了抽嘴角,在沈心目光逼視下,一個幕僚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道:“說來王爺還沒留下子嗣,不管是王爺如今的地位權勢,還是和趙氏穩固聯姻,這子嗣都是迫切之極的!”
這些人雖然也樂意看到軍營一派欣欣向榮,但時間長了,也抵不住郗愔每天的低氣壓籠罩。此時被沈心聚在一處獻策,雖然覺得有些大而化之,但將軍提出的要求他們還是要盡量滿足的,因此一堆人也都紛紛表態道:“嗯,是啊,王爺新婚,是該多關心下子嗣。”
沈心帶著幾位口才好的屬下來到主帳,企圖說服郗愔離開軍營回到王府。
郗愔靜靜倚在塌上,垂眉斂目,麵無表情任人舌燦蓮花,百般嘮叨。直到眾人聲音漸小,郗愔才淡淡道:“還有何事要稟?”
眼看眾人近半個時辰的勸說全都成了放屁,沈心不淡定了,她直接道:“最近邊境安穩,尊者座下勢力也在收攏,邊城的柳皇後已經到郗城王府拜訪了許多次,聽說和王妃發生了衝突,絮姬已經瘋了。陽都有葉岑風周旋,翟冉坐鎮,其他都是小問題。屬下們希望王爺能離開軍營,回到王府,以王爺如今的地位勢力,需要一個能傳承的子嗣。王爺既然將麗姬送了出去,便不要再做如此鬱鬱之態!”
郗愔臉上依然沉寂而冷,但在沈心提到謝立兒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帶著一股冰寒,令得站在他周圍的人,都不自覺緊張起來。
“可能屬下有些話說的過了,但這些都是屬下們的真實想法。最近將士們雖然進步很大,但連日的艱苦,讓他們私下裏已有了抱怨之聲。”沈心的話尖銳而直接,若不是跟著郗愔多年,又是絕對忠誠之人,郗愔也絕不會容忍別人對他這般指責。
“你認為本王是在對將士們發泄情緒?!”郗愔麵色不變,冷冷的反問過去。
“難道不是。”沈心雖然也有些怵郗愔的氣勢,但原則問題不能變。那些都是她手下的將士,要是放任郗愔虐出了事,還不是她來收拾殘局。
“你認為本王是感情用事之人?”郗愔目光犀利的看過去,直看到沈心莫名的心虛後,才淡淡道:“也許過不了多久,便要開戰,現在勤練,難道不比在戰場上丟命強?!”
聽郗愔這般一說,沈心背脊便是一挺,瞪大了一雙星眸,“要開戰?王爺可是得了確切消息?!”跟著沈心來營帳的幕僚們聞言也都是身軀一震。哎呀,要打仗了啊,這對他們來說是好消息啊,他們都是兵家出身,最擅長的就是謀戰,隻有戰場才有他們的用武之地。
“不久之後便能知曉。”郗愔自然不會告訴這些人甕城金礦的事。
“是沈心太過自以為是,錯怪王爺了。”沈心抱拳誠懇的行了一禮,她一直以為郗愔來軍營發泄情緒,沒想到事實卻是為了備戰。一邊感歎男人心智堅毅的同時,也同樣感受到他的果斷理智,這般心性,分明是最適合那個至高位的。
隻是,可惜了謝立兒,那是個自己難得自己一看就喜歡的女子,也算的上自己迄今為止唯一的女性好友了!
跟著沈心來此的說客也都齊齊行禮,臉上露出羞愧之色。
端正了思想態度,也確保郗愔確實不是為情所困的樣子,沈心才放心的道:“前幾日傳來消息,靖誠公車隊在歸途被趙希公子突襲。”
她剛說道這裏,便發現郗愔的身子不自覺的挺直,一副既緊張又迫不及待的模樣。
沈心的話戛然而止,郗愔才意識到自己表現太明顯了。便順手替自己倒了杯茶,再次倚回塌上,才淡淡道:“詳細說。”
沈心搖了搖頭,“詳細的沒得到消息,不過聽說靖誠公暫住曲城,到達曲城那日,無數人想看一眼麗姬,卻被靖誠公告之麗姬染疾,遣散了圍觀眾人。”
郗愔低著頭,任由透門而入的陽關灑在自己的案幾上,冷冷落在自己身上。現在已是二月中,早春的天氣,陽光應該是溫暖的,他卻分明覺得有些寒。
半晌後,郗愔揮了揮手,“都下去吧,讓人多注意北國方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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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你怎麼來的這般及時。”謝立兒看著門口的人影,臉上露出真心的笑意。
看到臉頰紅潤,鮮活明麗的謝立兒,蕭衍一步步的走到床邊,清豔的臉上才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又迅速板下了臉,“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若不是我每隔一個時辰便來看一遍,發現你呼吸正常,非要嚇死不可。”
“對不了啊,蕭衍,我不是故意的,練功到緊要關頭,我沒注意到時間。”謝立兒難得的愧疚一下下,琉璃般的眼眸兒巴巴的看著他,企圖讓他平息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