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暗一為自家主子的異想天開捏了把冷汗。難道主子這幾年還沒紓解開心思,這臆想症越發厲害了!
蕭衍全然不管自己在暗一眼中已經有神經病初期潛質。他正在琢磨方才隨意出口的猜想,總覺得越想越像那麼回事兒。雲姬給他的感覺,有些熟悉有些迷惑。當日他分不清明這是怎麼回事,現在再回味,某些東西就像紛亂的絲線找到了頭緒,隻須輕輕一抽,便能將之解開理順。
想到立兒會的那些手段,好些都是超越常人認知的。蕭衍敲案幾的手停了下來,立兒真的就這般輕易的死了嗎?會不會有死而複生改變了容貌的?
這麼一想,蕭衍就有些坐不住了,這事必須要弄明白,有疑惑存在肚子裏不去解決,絕對不是他的個人風格!
“有沒有辦法見到這位新皇後?”蕭衍熱切的看向暗一。
暗一一貫木然的臉上不自然的抽了抽,著重提醒道:“這裏是南朝,主子你跟郗愔還有奪子之仇。”
本來就是爭鋒相對的敵人,客場作戰已經很被動了,你還要去招惹人家的女人,這合適嗎?找死更快一些。
蕭衍眉毛一挑。
暗一不鬆口的道:“皇宮中沒有我們能用得上的人,沒人配合接應,我們連內宮門都混不進去。何況據說皇後一直住在紫宸殿,那裏是皇帝寢宮,全皇宮防守最嚴密的地方,我們這點人手,就算全送進去,也沒可能。”再厲害的人,能敵得過成千上萬的皇宮禁衛軍麼?
蕭衍瞪了他一眼,不想理會他的推脫,自顧自命令道:“我管你用什麼方法,總之我要見她!”
暗一默然,有這麼個主子真是他的悲哀。
“還不快去?杵在這兒做什麼?!”
蕭衍趕走了暗一,對於這酒宴便興致缺缺,原本打算為難郗愔一番的,現在也沒了心情了,隻好一杯杯的喝著悶酒,也不理會別人的搭訕,看起來頗有些鬱鬱寡歡的味道。
皇帝大婚,繁瑣是繁瑣了點,可作為皇帝,郗愔還是有些許好處的。便如普通人家的男人,行完了禮後便要應酬陪客,直到酣醉才罷休。可作為皇帝,隻需意思意思即可,飲上三兩杯,坐個一刻兩刻的,就可自行離去。至於酒宴什麼的,交由禮部人員處理即可。
月上柳梢頭,紫宸殿外還能隱隱聽到前廷優雅喜慶的宮樂聲。雖然宮殿內是與前麵截然不同的安靜,可看著掛滿的紅綢紅燈籠,聽著那音樂,眾人便仿佛真的感受到了熱鬧的氛圍。
韓立兒坐在布置一新的大床上,看著幽幽燃燒的紅燭,本來很冷靜的心情也有了一絲絲緊張。話說她一直很淡然的看待立後大典,以為這就是必須的禮儀過場,若想名正言順的跟郗愔在一起,必然就要麵臨這些事。就算在同郗愔祭祖的時候,她也隻感覺這是一場不能出錯沒有重複的演出。
直到聽到郗愔的那一番話,她才深切的意識到,一切不過是她的自以為是。
這是一場婚禮,傾世婚禮,是郗愔許給她的身份,尊榮還有愛情。
不管是過去,未來,還是現在,這是她第一次婚禮,也許會是此生唯一僅有的一次。她的心態錯了,她應該給予這場婚禮認可和正視。
認清了現實,端正了態度。韓立兒便很容易進入新嫁娘的角色,在榻上坐了一會兒後,竟也感到了緊張和期盼……
“吱呀——”殿門不知何時被打開,微風拂起室內的紅紗帳,人未到酒氣先襲,韓立兒抬頭,呆呆愣愣的看著那身影漸行漸近。
一層層的紗簾被修長的手撩起,韓立兒後知後覺的將視線移到他的臉上。
身姿挺拔如鬆,眉目俊美可入畫,一襲黑紅相結合的冕服,襯的整個人威儀天成,尊貴無匹。麵上帶著笑容,清冷時不顯的妖佻雙眸,因這笑容宛若夏夜星空般璀璨而深邃,讓人忍不住將視線停留其上而不知收回。
郗愔的長相本身與“溫雅”兒子搭不上邊,但此刻麵頰帶著淡淡的紅暈,嘴唇上似還有晶瑩透亮的水漬,在燈火的照亮下潤澤柔和,比塗了唇膏還要立體誘人。
韓立兒突然感覺喉嚨燥燥的,有些口幹舌燥,心裏像是被貓尾巴掃了兩下癢處,酥酥麻麻的,意猶未盡,覺得不夠。
郗愔迎著她的視線,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因在大禮時,沒有來得及細細觀賞的新婦妝容,此時盡可細細的將之刻畫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