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早上多少帶了些微涼的晨風,雖然言昭雪很早就到了醫院,但也隻是呆在後院的花園裏,遲遲不進後麵的病房。那是高幹病房,她輕歎了一聲。連試都不用試,她就知道昨天夜裏他們走後,肯定有人特意囑咐不要讓她進去的。算了,等秦羽來了之後,把手裏的東西給她就好了,昭雪如此打算的。
沒想到,她等到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雖然離昨天他離開醫院中間隻過了短短的幾個小時,隻要有對的通道,想要的資料就會自然而然的被他挖出來,譬如說那個在醫院裏大呼小叫的女人。餘卿順手翻著已經看過一遍的資料,他這才知道為什麼言昭雪會對她那麼忍讓。
樊柔,表麵上她是秦羽老爸的秘書,但是背地裏她卻是秦羽的後媽候選人之一。秦羽的老爸自從原配難產離開了之後,就性情大變,一下子從妻管嚴成了高幹圈子裏有名的花花公子。女兒漸漸的長大,他也慢慢的把精力都放在了樊柔的身上。隻不過,樊柔看上的,是她所謂的未來公公的那些財產。雖然秦老有的,隻是那些在她看來極為可笑又沒有辦法理解的知識產權,但是那也是會發光的金子,這一點她清楚的很。可是,就在她處心積慮的在秦羽老爸麵前溫柔聽話的扮演著他喜歡的女人的形象,為了有一天正式邁進這個家的時候,秦羽卻表示要把秦老的衣缽繼承下去。
秦羽之所以會走上讀博的路,除了從小在秦老身邊耳濡目染之外,還有幾分是因為言昭雪的個人魅力。秦羽剛入大學的時候,沒有人會想到她會一路讀下來,就連秦老本人都沒有。但是,在言昭雪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原本就對研究材料的結晶化和再結晶很有天分的秦羽,更是堅定了想要繼續秦老當年因為替母親照顧她,而停下來的科研項目。也因為她對這方麵的確實很有悟性,再加上又有昭雪在旁邊護航,所以百年之後,秦老會把他畢生的研究心血統統留給秦羽完全是在大家的預料之中。這自然會引來樊柔的憤怒,可是她又不能跟秦羽撕破臉,就隻能把火氣撒到言昭雪的身上。
因為還要繼續昨天被他粗暴暫停的董事會,所以他也就隻能一早過來看望秦老。就像秦老自己說的,餘家祖父母跟秦老都是一起經曆過那個年代,相互扶持下來才活到新中國成立的。餘卿小的時候,也經常跑去隔壁院子裏秦老的家裏找吃找喝,玩兒的不亦樂乎。快步走進後院的時候,還在回憶著自己小時候的餘卿,敏銳的捕捉到了坐在園子裏的一抹讓他心中一暖的身影。安靜的坐在小花園的長凳上,初升的眼光撒在她的身上,一抹淡淡粉金色。
可是,就在他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腳步,眼看就離她幾步的距離的時候,猛地止住了自己的腳步。現在,他要怎麼麵對她呢?昨天晚上趕到的時候,太過倉促和緊張,他都沒敢好好的看她。如今有了這短暫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目光接近貪婪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留起了劉海,頭發的長度跟他記憶中的長度沒有什麼改變。素色的襯衫上圍著一條銀灰色的披肩,似乎她總是喜歡這種簡單而又方便的著裝,餘卿不覺得在心裏歎道。
似是聽到了隱隱的腳步聲,又好像是因為那被人注視的感覺讓她想起了那日的婚禮,不自覺的停下來正在看雜誌的手,抬頭,尋找來源。
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快就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她眸子對上自己的那一刻,他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漂亮的眼眸中透著一絲淡淡的憂傷,心中有的是久違了的驚豔和心痛。聲音卡在吼中,嘴略微張了張,確實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早。”讓他意外的,是言昭雪的主動打招呼。
“早。”
“是來看秦老的麼?”她唇邊帶著略帶寬慰的笑容,問他。
點了點頭,有些不解的看著她手邊的一遝子專業雜誌,“你這是?”
“你要是…進去的話,幫我把這些,帶去給秦老吧。有了這些,至少秦老還有的忙些,不會煩到應麒。”她語氣雖然平靜卻讓他聽著很是難受。
“你…你為什麼不進去?”餘卿不解的問道。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知道樊柔的事情了吧…”這不是問句,昨夜看到他的時候,她就知道他看到了她被人扇耳光的一幕,自然回去追究那人誰。雖然不想知道途徑,但是她確信他會找到他想知道的東西。
“嗯。”略顯尷尬的點了點頭,“我…”
她打斷了餘卿急於解釋的話,“所以,想都不用想就會知道,她不會同意我來看秦老的。”
“可…”
“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長輩。”她細細的歎了口氣,透著他所不熟悉的無能為力。
略微沉思了一下,餘卿突然把手伸到昭雪的麵前,幹脆的說道,“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