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陌進了禦花園，便落了座。
她坐的是女眷區，但她坐的地方卻沒有任何女眷過來坐，都離得遠遠的。
然後兀自私下竊竊私語，時或遮遮掩掩地朝她指指點點，麵上眼底俱是譏誚鄙夷。
柳溪陌垂眸喝茶，絲毫不受影響。外麵那些個流言，她也是知道的，而柳芮雖然不說，但她定也是被人暗地裏嘲笑過。
她側眸望了望，便見柳芮捏緊了手心，端正地站在了她身後。
柳溪陌輕輕勾唇一笑，手指輕輕滑過杯壁。那件事的真相恐怕隻有她與寒景冽知道了！不過，想必就算他們都站出來澄清事實了，也是不會有人相信的。
她的眸子落在還是平坦的腹部上，眼底不由滑過一抹柔情。這個孩子，是他與她的，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近，傳承她血脈之人……想到此，她的心都不由軟了起來。
她從未當過母親，也從來沒想過，但當這個孩子突如其來的到來，她在驚慌之際，卻滿是喜悅的。
無論她怎麼樣都好，她的孩子她確是好生保護的。
這也是她一改往日的低調之風，驟然大刀闊斧，以雷霆手段製衡王府眾多侍妾的原因之一。
“你看啊，她還笑得出來，我若是她啊，早一把白綾，把脖子一吊，謝罪去了！”
“就是啊就是啊，她這樣的人，怎麼還有臉出來啊！”
“嗬嗬，這就是所謂的厚臉皮啊，聽說當年她還死皮賴臉地追著清王爺呢，甚至還拆散了他與炎王妃的親事……”
“對了，我還聽說，她本身出身就低賤，隻是個奴隸營裏出來的下流胚子，也難怪這麼的無恥不要臉了……”
“我倒是聽說，她心狠手辣，那個如夫人輕柔，就是被她給恨上了，被弄掉了孩子還不說，連性命最後都交待到了她手裏，嘖嘖，聽說是被毒死的，還虧得清王爺仁慈，最後以側妃之禮給葬了，而且啊，聽說最後她還在靈堂裏大鬧，把清王爺的那些個侍妾都統統給打了一遍……”
那些女眷見柳溪陌毫無反應，說話愈發的無所顧忌，沒了分寸，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邊說還邊鄙夷地往柳溪陌這邊望著。
柳芮低頭望了望淡定自如，紋絲不動的柳溪陌，不由低低喚了聲：“小姐……”
柳溪陌垂眸看著杯子內微微晃動的碧色茶水，嘴角輕輕一勾，眼神卻有些恍惚。其實今日柳芮若是換做了倚翠，她定然是會不顧一切地衝上去以最刻薄的話語罵回來的，她向來最是看不得她被人侮辱的。
隻是，如今，她不是蕭淨螢，隻是柳溪陌而已。
“芮兒，你以前是怎麼伺候我的？”柳溪陌淡淡問道。
柳芮怔了怔，不大明白她為何突然有此疑問，但還是安靜地答道：“自然是一如往常。”
柳溪陌抿了抿唇，眼眸微微垂下。
她突然放下了杯子，細心地撫了撫衣服上細小的褶皺，慢慢站了起來，微微昂起頭，衣裙微斂，緩緩朝那些議論紛紛的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