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郗香桃打來電話,問昨晚富和找我有啥急事。我不好搪塞,粗枝大葉地描了描,最後唉了一聲,說一團亂麻啊。郗香桃聽了不大高興,說她看著我那同學有點不大像話,不打算好好跟人家過日子跟人家結婚做啥,要是當初不跟人家結婚,興許人家找的也不比他賴到哪裏去,現在弄出這一套,不上不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叫人家怎麼辦,這不是坑了人家啊。郗香桃囑咐我別往這亂麻裏摻和,如果不摻和不行,就勸勸富和,別太傷了人家。我聽得心裏涼涼的。
郗香桃說,哎,你怎麼不說話,唉,其實我也是俗言老套,各人有本難念的經,事情不在自己身上說得好聽,真要輪到自己也不這麼理直氣壯了,我不叫你摻和的意思是,別成了助紂為虐,本來就是一個傷口了,別再給人家傷口上撒鹽,哎,你怎麼不說話?我說我知道,我不會給他們雪上加霜的,以後我盡量少摻和。我不想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換了口氣問郗香桃,哎,你還幫不幫我買手機和房子?郗香桃爽快地答道,怎麼不幫,說過的話不能下腳搓啊,我正留心考察著呢,考察好了,我就騰出空幫你去買。郗香桃埋怨我不應該預付飯錢,說那頓飯本來是她請我的,這個好,她沒花錢,還賺了一百多。昨晚從我你閣出來,我去吧台問服務員我訂的飯菜大約多少錢,服務員拿計算器啾啾地摁了一會,說得二百來塊吧,我預付給她四百,囑咐她把剩下的錢找給郗香桃。郗香桃說,這樣吧,那頓飯我先欠著你的,還有找給我的錢,先在我這裏,等我慢慢還你,當然不一定非用在吃飯上。我說你可別再說欠啊還啊的了,我聽著不得勁。郗香桃輕聲笑了笑,說,哎,跟你開玩笑啊,別別扭,不行,我得忙了,先到這裏吧。
電話剛放下,又響起來了。富和不耐煩地說,付唱,你這電話怎麼老占線,我打了好幾遍都打不進去,是不是在和郗香桃黏糊啊。我矢口否認,說還能和你一樣啊,跟那女網友網上聊了電話聊,又是發短信又是偷偷約會,黏糊出事來,弄得我和郗香桃都沒吃成飯。富和哼地笑了,說我才不信來,剛才你不是跟郗香桃跟誰,時間可不短,難道是你統計的哪個死人詐屍起來糾纏你。我不大滿意富和的這個玩笑,沒接話。富和轉了個彎,關切地說,付唱,你這活可不是個長法,常跟死人打交道,滿腦子盡是死人,跟郗香桃親熱到節骨眼上,腦子裏猛地跑出那麼一個來,多掃興啊!富和的話戳到了我的疼處。我說這活我也不想幹,沒辦法啊,你在縣政府幹了這麼多年,想想辦法給我換個別的活。富和頓了頓,歎口氣說,你別說,我還真沒這本事,說來慚愧,在縣政府幹了這麼多年,也沒掛拉上個大領導,倒是結交了幾個弟兄,沒職沒權的,不辦事啊。
我想起昨晚的事,問富和跟他老婆怎樣了。富和非常樂觀地說,好啊,出乎意料地好,幸虧你給我出了那以靜製動的點子。我受寵若驚,說別抬舉我了,以靜製動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哪裏是我的點子。富和非常謙虛,硬要把功勞給我,說昨晚製定的對付他老婆的戰術,實質內容是我提供的,他隻是從理論上概括了概括。富和來了興致,說這樣吧,我這裏也沒有事,幹脆我到你那裏去,詳細跟你說。富和掛電話前,囑咐我給他泡杯茶,說他現在幹得了不得,從他老婆鬧情緒開始,做飯的積極性就不那麼高了,開水就燒了人家她娘倆喝的,不知怎麼搞的辦公室的熱水器又老是燒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