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隊(1 / 1)

九點鍾的時候,我們準時鑽進了開往“古堡”的出租車,臨出發前善良的江寧慈悲為懷,掏出她不知道從夫子廟哪個角落淘來的一隻唇膏,一邊偷看著嚴寒,一邊往我嘴上抹了一圈,然後,她為我打掩護,我們兩個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躲著嚴寒的視線,直到進入酒吧……“靜言!你那個嘴是怎麼回事!!!”嚴寒的咆哮聲瞬間被嘈雜動感的音樂所抹殺……舞台上一支樂隊正在瘋狂咆哮著oasis經典名曲《Rock'n'RollStar》,震耳欲聾的鼓點配著歇斯底裏的BASS吵得我都能感覺到心髒也隨之“嗡嗡”地共振,而且隨時有可能蹦出胸腔,自行舞蹈……現場在樂隊的帶動下已經提早升溫。由於是周末,所以酒吧裏人員明顯增多了不少,我們四個艱難地穿過群魔亂舞的舞池找地方坐了下來。我跟冷韻有默契地將江寧和嚴寒讓在了外側,果然,坐下不到五分鍾,嚴寒就收到了第一杯酒。今天嚴寒裏麵穿了一件火紅色帶亮片的掛脖抹胸,外罩一件黑色短款皮夾克,一條低腰微喇黑色緊身褲配著高高的鞋跟,將她的腰線拉長,臀型圓翹,雙腿筆直修長。一頭長發被她在宿舍中用幾個塑料發圈和一瓶定型啫喱吹成了嫵媚的大波浪,中間夾雜的幾縷銀色更顯得妖嬈而性感,細長白嫩的脖子邊,兩隻誇張的金屬環在酒吧水銀般流淌的霓虹下閃著曖昧不明的光芒……不得不說,嚴寒非常會利用裝扮突出自己的優勢。江寧這次倒是比較簡單,黑抹胸,白襯衣不係扣胸下紮緊,成功將原本不大的胸托起得蔚為壯觀,同時顯得小蠻腰盈盈一握,一條做舊的破洞牛仔褲從大腿根到膝蓋無一寸完整布料,絲絲縷縷布線將兩條大腿的皮膚猶抱琵琶半遮麵地裸露出性感但不色情的曖昧,無耳環、無項鏈,隻在纖細的手腕上扣上一隻碩大的火紅色的鐲子,成功將整個人的色彩調亮。如果說嚴寒一直以來都是夜場的女王,那麼今天,江寧就是那隻破繭的碟。多年以後,我依然記得她這一夜的驚豔,蹁躚地起舞在她人生最美麗的一段歲月裏,畫上了最濃墨重彩的一筆……欣賞也隻是兩秒鍾的時間,當你看過女神在你麵前一絲不掛,但你看過玉女頂著滿臉青蛙卵在宿舍大呼小叫,相信你也會對現在這兩個畫皮般的妖孽喪失興趣。透過汗水和香水蒸騰起的薄霧,我看向了舞台上的樂隊,沒有我印象中搖滾樂隊那種粗糲晦暗,四個小夥子興奮卻並不顯瘋狂。主唱是個白人,一頭金色碎發有點長,蓋過耳朵,微微遮著眼睛。不同於Liam總是高傲地仰頭,他習慣低著頭嘶吼,狂甩的碎發下一張蒼白而輪廓分明的臉模糊地泛著淡淡水銀般的熒光,寬大的白襯衣敞開三顆扣子,隨著他的動作,露出形狀優美的鎖骨,甚至可以微微看到那蒼白到透明的皮膚下一根根的肋骨的輪廓。緊身的黑色牛仔褲將兩條長腿包裹得瘦骨嶙峋,刺目的冷酷。讓我驚訝無比的是他兼任的竟然是主音吉他,掃弦、推弦、和音、泛音、甚至是難度稍大點的護弦和消音都掌握得相當到位,SOLO部分的音色處理也非常幹淨。他本人的聲線高亢尖利,合著電吉他的蛙音,產生了一種撕雲裂帛般的穿透力。一旁的BASS手是個黃種人,但是麵目輪廓帶著混血般的深邃,象一尊古希臘的雕像,美是美,但是僵硬,冷酷。讓人不由納悶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一張如此不生動的臉,看不到任何表情,讓我想起了封疆,但是封疆是一種凡事不關己的漠然,他則是從裏到外透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氣息。一頭深紫色的頭發向上豎起,右耳上一顆粗糙的耳釘散發出圖騰般的神秘感,削薄的唇緊抿,與主唱一樣骨感修長的外形,不過他是一身濃鬱的黑色,更接近搖滾的精神,灰暗和腐朽。掙紮起伏、陰晴不定的藝術家氣質在他身上表現出一種孤僻和憂鬱。心理越是煩躁,臉上就越是冷漠。我倒是覺得這樣的男人才適合玩金屬,因為他表達和發泄的途徑隻有一種,那就是手中的BASS。稍微靠後一點的節奏吉他長著一張更為年輕甚至可以說是稚氣的麵孔,看起來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樣子,也可能更小,就像一個剛剛邁進高中的大男孩,穿著普通的白T恤,外罩一件藍黑的格子襯衣,簡單的水洗牛仔褲,刷得雪白的球鞋,幹淨、含蓄,躲在角落裏兀自撥著琴弦,讓我不由詫異他是不是入錯了樂隊。坐在最後的鼓手是個黑人,高大結實,由於位置靠後,燈光暗淡,很難看清長相,隻是從嗨翻全場如同狂風驟雨般的鼓聲能看出他那卓越的爆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