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裏播放著我並不喜歡的爵士樂,不同於中國餐館裏的喧嘩熱鬧,來這裏就餐的每個人都長著一副順風耳,彼此一邊刀叉上陣切割著各種帶著血絲的肉類,一邊交頭接耳,喃喃低語著。看著對麵一本正經慢條斯理齜著白牙咀嚼吞咽著五分熟牛肉的Corpse,我突然懷念起在傣妹,Harpy狼吞虎咽滿頭大汗跟我搶涮羊肉的熱鬧來,在吃了幾塊甜美的糕點之後我有點興味索然,不明白Harpy那麼一個愛熱鬧的人怎麼就會擠破頭地想走進Corpse的生活,又想到了自己,我又適合什麼樣的生活呢?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寧語,我看了一眼Corpse,他正看著我,我有點心虛,一時卻又分不清到底是為了誰而心虛,但是轉念一想,我跟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有什麼明確的關係,索性就當著Corpse的麵大大方方接起了電話。估計是聽到了隱隱的音樂聲,寧語幹淨悅耳的聲音略帶遲疑:“你現在還在外麵嗎?”“嗯,跟朋友在外麵吃飯。”我拿著精致的小勺輕輕挖下一塊芝士蛋糕放進了嘴裏。話筒那邊就傳來輕輕淺淺的笑意:“是誰上次跟我說要減肥的?”我有些不好意思,訥訥道:“今天累了一天,想犒勞一下自己……”對麵的寧語沉寂了一下,溫柔地說道:“嗯,辛苦你了。不過,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你們隔壁宿舍還出了那種事,我覺得你還是盡快回去比較好,這段時間盡量別太晚回去。”聽他說到這件事,我不由正了正神色:“嗯,你說的對,我現在吃得也差不多了,馬上回去。”收了電話,Corpse好奇地看著我,我將最後一塊蛋糕塞進了嘴裏,跟他解釋到:“我們隔壁宿舍昨天出了盜竊案,一個小姑娘卡裏的兩萬多塊錢被偷了,大半夜的警察都來了,現在臨近幾個宿舍的氣氛都不對了,我這幾天也得老實點兒,配合調查。”Corpse聽罷沒說什麼,拿起雪白的餐巾按了按唇角,站起了身。送我回學校的路上,我們都沒什麼言語,寒冬的晚上,外出晚歸的人明顯少了很多,公交車裏不免顯得空蕩蕩的。我跟Corpse並肩坐在車後排的座位上,辛苦了一天,彼此都很疲憊,因此交談不多。快到學校的時候,Corpse突然開口:“靜言,你就算早回去了也別四處亂跑打探,正反跟你沒什麼關係的……”我驚訝地看著他,想不到他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竟然還會提醒我遠離是非圈!見我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嘴唇動了動,最終也沒說什麼。校門口分別的時候,路燈下他的眸子深邃而憂鬱:“靜言,我還可以再見到你的,是嗎?”寒風中,我的心瑟瑟發抖,我扯出一抹微笑:“那當然,我們一定會再見的!”隻是以一種什麼樣的身份見麵,現在的我還看不清楚。邁進宿舍樓,我就感受到了與以往不同的緊張氣氛,每間宿舍都房門緊閉,悄無聲息,偶爾遇到一個半個出來打水的同學,也都是行色匆匆,見了人也隻是點個頭,再不肯多說一句話。我也趕緊回到宿舍,給寧語發了條短信,告訴他我已經回到學校了,現在宿舍裏的氣氛很糟糕,然後老老實實打水洗漱,熄燈上床。寧語的短信也到了,讓我別太辛苦,天氣冷,注意多穿點,還說我們是新生,彼此之間沒什麼信任感,第一學期就出現這種事,大家現在肯定人心惶惶,容易滋生謠言,所以讓我盡量別摻和進來,也不要跟別人打聽討論,如果可以肯定不是我們宿舍的人做的,可以給她們發個短信,把事情告訴她們一下,讓她們也有個準備。我抱著手機在黑暗中淺淺地笑,寧語總是這樣細心謹慎、考慮周全嗎?把我了解的情況簡要編輯成一條短信,群發給了嚴寒、冷韻和江寧。冷韻基本上立即有了回複:“真的嗎?這才開學幾個月啊!好的,我明天早點回來,哪兒也不去。”我想想冷韻平日裏跟誰都客客氣氣,但是跟誰都不交心的涼薄疏離,不由歎口氣,君子之交淡如水,這也許也是一種自保方式吧……嚴寒和江寧的短信卻是遲遲未到,嚴寒每到周末都是一堆的活動,江寧估計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酒吧裏跟Nero打情罵俏呢,索性不再等她倆的信息,關機早早睡了,明天沒有了Corpse男色誘惑恐怕將會是一場硬仗啊!第二天一早開機,收到了江寧的消息:“袁媛已經告訴我了,據說已經去提取銀行ATM機的提款錄像了,回去跟你詳細說哈!”我不由歎氣,果然是兩個八卦女神啊,身在外邊,照樣掌握一手信息。緊接著又收到了Harpy的信息:“我聽那個聒噪精說你們隔壁宿舍丟錢了,大半夜的把警察都叫來了,看來這事兒不能善了,你這幾天少往她們那一堆裏湊,女人嘴最碎,隻要湊一塊兒了,什麼話都能傳出去,不是你說的也成你說的了。”看到她把江寧叫做“聒噪精”,我不由覺得有點好笑,想想又覺得挺貼切,就給她回了一條消息,告訴她今天我要出去做兼職,晚上文學社還有活動,不會有時間八婆的。盡管一大早就出了門,盡管今天的天氣陰冷陰冷,出門的人不多,但是我的工作依舊不順利,沒有了Corpse,盡管給我開門的人多了,但是開門後聽我說完來意,拒絕我的人更多,一上午的時間我隻完成了三份問卷,這樣的戰績讓我有些頹廢,中午匆匆啃了一個麵包,喝了一口礦泉水,就匆匆走向另一棟居民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