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沮授情急之下編出的這個借口實在是漏洞百出,隻是袁紹適逢大敗,實在沒有心情去琢磨沮授的理由,隻是揮揮手,示意沮授在左手邊的首席塌上做好,那次席便是許攸許子遠。
袁紹一靜下來,不由又想起了白天的慘敗,歎道:“白天官渡一役,我袁家西線部隊三去其二,難道是天亡我袁家?”
看到袁紹如此沮喪,底下諸將紛紛勸慰,高覽更是上前說道:“主公,經此一戰,我袁家雖是元氣大傷,但曹家在東郡的實力也所剩無幾,我們隻需留下五千軍隊堅守陽平,便足以防住曹家可能的進攻,這樣我們便有了兩萬人的部隊可以支援東線的作戰了。”
袁紹對高覽的建議很是滿意,略略捋了一下自己的三寸小胡道:“敬誌(高覽字)之意甚得吾心,數日後,我們就班師東進吧。今日我軍尚能與曹軍拚個兩敗俱傷的首功,倒也是當推敬誌了。”
高覽慌忙道:“覽不敢獨攬此功。”袁紹奇道:“這是為何?”
沮授見狀,慌忙要阻止高覽所言,可惜高覽已經說出口:“這一切當如沮軍師所料,讓覽不隨大部行軍,而率本部在後緩緩而行,待我軍有難之時,覽才能奮勇殺敵,進退有據。”
高覽的話一說完,沮授便頭痛的閉上了眼睛。果然袁紹聽後雷霆大怒,拍案質問道:“沮授!汝既然早料到此敗,為何不事先諫言?!”
沮授臉上露出了苦笑,站起身來,彎腰拱手道:“主公,當時是您不讓授發表意見的呀。”看袁紹臉上似有所思,應該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景,許攸慌忙推波助瀾道:“哼,當謀士的就應該在主公有錯誤的時候直言勸諫,沮授!汝此等作為就如同是主公入火坑而不見呀!”
許攸的這一句話恰好刺中了袁紹的痛處,袁紹是絕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的,當下拍案叫道:“不錯,沮授當初可是你打下保票可以攻下官渡的,看看現在成什麼樣子?!來人!把沮授拖下大牢!聽候發落!”
當場便立刻有武將欲為沮授求情,隻是文醜一聲輕咳,便將那些本要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高覽看了看沮授,又看了看文醜,猶豫了再三,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眾人沉默的功夫,便有士兵進來,架住沮授的雙臂,將沮授向後拉去。沮授大急,高呼:“主公!現在當是飛鳥未盡,豈能良弓雪藏呀!”
袁紹視而不見,心煩的揮揮手。袁家的一代名軍師的仕途從此一片黑暗。幾日後深夜,萬籟俱寂。中秋剛過不久,卻不見那一輪明月,隻有寥寥數顆孤星在偶爾在濃雲中閃爍,蟋蟀淒涼的叫聲仿佛在印證著什麼,卻無法傳到遠處一片黑暗的袁家大營。
烏巢的袁家大營中,除了十餘處崗哨點著火把,便隻有主帥淳於瓊的大帳還是燈火通明。淳於瓊悠閑的坐在帥帳的主帳中,滿臉赤紅,毫無形象的拿著酒樽的一杯又一杯與屬下暢飲,滿嘴噴著酒氣胡亂的聊著。
軍司馬看著淳於瓊身邊東倒西歪的七八個酒壇,不由有些憂心,小心翼翼的對淳於瓊道:“淳於先生,您喝得是不是有些多了?萬一曹家來攻我烏巢,袁家將損失八成以上的糧草,恐怕就無力再戰了。”
軍司馬的話正是與淳於瓊飲酒的眾多將領所擔憂的,軍中一向禁酒,不過淳於瓊不同於其他的袁家統帥,他的身份是袁家的客卿,地位特殊,據說還有神秘的靜心小築有些聯係。所以幾乎所有的武將都不敢指出淳於瓊的疏忽,而眼下有人敢提出了這個問題,所有武將都停了酒杯,抬眼望著他們的統帥淳於瓊。
淳於瓊本不想理會那個軍司馬,但看眾人都停了下來,便隻得說道:“哼哼,諸位放心,袁家曹家官渡一戰後,雖然袁家損失慘重,但曹家也隻剩下八千兵馬,防守尚且不足,何來的餘力進攻呢?所以烏巢根本不可能遭到攻擊。”
軍司馬心有不甘,又道:“淳於先生,沮軍師在官渡一前曾經說過烏巢乃是袁家命脈所在,實在是不得掉以輕心呀!”
凡是袁家武將多是傾向於文醜,文醜與沮授不合幾乎已經是軍中公開的秘密,雖然烏巢的很多底層將領還不知道沮授已經被袁紹下獄的消息,但這帳中少說都是督將一級的中層軍官,都清楚沮授已經失勢,此時聽到了沮授的名字,更是嗤之以鼻,哈哈大笑。
淳於瓊抬手止住了眾人的笑聲,他來相助袁家不久,對袁家內部派係之間的鬥爭並沒有太多的傾向,雖然他以武立身,但他向來喜歡文武雙全的感覺,總希望自己在智謀方麵也有些建樹,因此在內心裏他反而還是很敬重沮授的。淳於瓊得意的道:“在本帥前往烏巢的頭天晚上,公與(沮授字)曾與我相談甚久,對於曹家可能的偷襲,其實本帥早就布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