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越一驚,急忙踩下刹車。路邊一條小路僅能容一輛車子通過,砂石鋪的路麵,已全是坑坑窪窪,顯然是荒廢已久了。“一直往裏開,拐過一個山包,就能看見小煤窯的礦井了。”狐狸著急地說。羅越小心翼翼地開著車,不時能聽到隆起的路麵,刮到汽車底盤的聲音。他在太原租車的時候,就想到了最差的路況,特意挑了這輛二手的美國車,耗油大,但是車子結實,馬力也足。租車店老板因為這輛車外觀破舊,少人租,還給他便宜了一些租金。果然一座小山包後麵,一大片一人多高的雜草叢中,隱約可見一座破舊的房子,一麵牆已經坍塌,不遠處還樹著朽爛的木杆支架,大概就是井口了。羅越下車觀察著地麵,雜草叢中果然有通行的痕跡,一些草被踩倒了還沒有恢複,顯然是不久前有人走過。羅越把狐狸留在車上,朝草叢中殘留的木頭支架走去。果然支架下是一個井口,但已經被泥土和雜草填埋了。羅越心裏一陣激動,終於找到王麗屍體的下落了。他返回車上,拿了一把小鐵鏟,問狐狸道:“你肯定就是這裏?”狐狸趕緊說道:“大哥,我不敢騙你,我們用氣油燒了屍體後,又用土把井口埋了。”羅越回到井口邊,用鐵鏟挖起來。土很鬆,顯然是填埋時間不久。挖了不久,就聞到土裏有一股焚燒過的氣味,似乎還有氣油的味道。羅越也不休息,拚命挖了起來。這種小煤窯,是先往下打一個豎井,找到礦脈後,就橫向挖煤。豎井的深度一般不會太深,否則就難以私自開采了。豎井的直徑也就一米多左右,羅越挖開了井口,再往下沒挖多少,就碰到了木片和樹枝做的隔欄,同時聞到的焦糊味越來越重了。原來狐狸和豬頭肉當時並沒有將整個豎井填埋,而是在井口下麵做一個隔欄,上麵再填上土,造成整個豎井被填埋假象。羅越清開隔欄上的浮土,從空隙往下看,豎井裏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那股焦糊味仍然很重。羅越拿出手電筒往下照,可是豎井很深,井底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羅越心想,狐狸他們用氣油燒了王麗的屍體,必然先蓋上一層土,然後再把井口填埋了,他不知道屍體燒毀的程度,要是已經燒成灰燼了,他冒然下去清理,反而破壞了現場。想到這,羅越又重新把井口填埋上,然後返回車子旁。被綁在副駕駛位上的狐狸,眼巴巴地望著羅越:“大哥,地方找到了,快給我解藥吧……”羅越隨手從小瓶裏倒了兩粒藥丸,又塞進狐狸嘴裏:“命先給你續著,等到山下放了你,我會把解藥給你的,你要是羅嗦惹得我煩了,我就把這藥丟進山裏!”狐狸驚恐地看著羅越舉著藥瓶做勢要扔出去,忙趕緊閉上嘴。羅越將車駛回了大路,在路口處做了記號,這才往山下開去。狐狸坐在副駕駛位上一動都不敢動,他的雙手被綁得早已麻痹,除了肚子裏的隱隱作痛,長久沒吃東西,也餓得頭暈眼花,產生了幻覺,不等羅越給他施催眠香,他似乎已經昏睡過去了。汾水縣城裏,銘泰公司老板林斌正在院子裏的一棵老榆樹下泡茶,自從被劉偉中派來的屠望都私自關押後,林斌就減少了和縣城裏的關係戶來往,喜歡圖個清靜。手機響了,林斌不慌不忙看了一眼,見是個陌生號碼,便不打算接。鈴聲停後,手機上又顯示收到一條短信,林斌拿起一看,上麵寫著:林哥,我是羅越……林斌一怔,頓時心裏湧起說不清的感覺。隨後手機鈴聲又響起來了,林斌立刻接起電話,耳中響起了熟悉的羅越的聲音:“林哥,是我呀……”林斌隻覺得眼睛一熱,似乎淚水要流出來:“羅越,真的是你嗎!”自從出過事後,林斌不讓林繼光再去管理老長坑礦,而是要他留在縣城的公司裏,好確保兩人的安全。林繼光突然接到林斌的電話,二話不說,要他馬上回林斌的院子。林繼光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趕緊從公司趕來。一進院子,隻見林斌臉上一副古怪的表情,好像是高興吧,卻又充滿了憂慮,林繼光摸不著頭腦地問道:“大哥,出什麼事了?”林斌看了一眼院門,低聲說:“別聲張,羅越來了。”林繼光臉色一變,就要衝進房裏看羅越,卻被林斌一把拉住:“他還沒到呢,你馬上開車去路上接他,接到人後,不要回縣裏,把人帶到我們在城外的煤場,我先去煤場安排一下。”林繼光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匆匆開車出城。路上他和羅越通了電話,確認對方現在的位置,一個小時後,在公路上遇到了羅越開的車子。羅越來不及和林繼光多說,就讓林繼光前麵帶路,他跟著往煤場方向開去。到了縣城外的煤場,林斌已經做了安排,兩輛車直接開進了一個僻靜的工棚裏。羅越下車後,左右看了一眼沒外人,便將昏睡中的狐狸拖下車。林繼光愕然,正想去幫忙,羅越已經拖著狐狸的身體,走進了工棚旁的一間屋子裏。他那樣子,完全就是孔武有力的蠻漢子,哪還有林繼光印象中的文質彬彬的模樣。林斌見羅越拖著一個男人進來,也是大吃一驚,但他來不及問這個,而是關切地說:“羅越,你吃苦了……”一句話立刻令羅越眼睛一酸,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雖然和林斌分別很久了,但是在他心中,林斌就像是他的親人,再次相見,怎麼不令他感慨萬千。林繼光趕緊察看羅越的身體:“你沒被他們打壞吧?”羅越笑了笑:“都過去,就留下這一身的傷疤。”林斌搖搖頭,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三人情緒激動地說了一陣,林斌這才問到正事:“這個人你打算怎麼辦?”羅越的計劃,他不想親自出麵去向警方報案,而是希望林斌安排人把狐狸交給警方,然後由警方去勘察王麗的屍體。林斌沒有多想:“羅越,你吃了這麼多苦,這件事我們來辦,一定為你的朋友報仇。”林繼光也說道:“這事我去,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羅越拿出一隻錄音筆交給林斌:“他的口供都錄在這裏麵,直接交給警方,案情就明白了。”說完,他又猶豫起來:“你們幫我和警方打交道,我擔心太原的黑幫會找你們報複?”林斌笑了笑:“你別擔心,我現在手下人多,而且縣公安局對我的安全比我自己還重視。”原來上次屠望都關押林斌的事發生後,縣裏對這件事很尷尬,責令縣公安局局長李敦,不得再有任何差錯,因此縣局的民警對林斌的安全是重點防護。羅越也沒有別的辦法,他隻能求助林斌,隻得默默同意了。林斌和林繼光的感覺一樣,很詫異羅越像變了一個人,居然獨自控製著一個大男人,從太原到汾水尋找王麗屍體的下落。羅越不知道如何解釋清楚,鍾五姑教給他的那些離奇手段,外人要不是親眼所見,是難以相信的。林斌和林繼光聽得匪夷所思,弄不清自己這個福建老鄉,怎麼就成了一個高手。林斌心疼羅越的遭遇,打算好好安排羅越在汾水休養一陣,羅越卻謝絕了,他還有自己的打算。林繼光急了,正要繼續勸說,羅越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臉色立刻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