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潤物,空氣中泛著泥土的芬芳,彙聚的雨水,擰成細小的溪流,在縫隙間蜿蜒。
那不知發生了何事的鬆鼠從樹上跳了下來,小心地嗅了嗅,跳到千山的肩膀上,讓他從沉寂中緩過神來。
同鬆鼠對視了一眼,千山心中多了一分暖意。也許是這隻鬆鼠覺得千山太無趣,又或許是因為千山眼中透出的傷痛讓它不喜,它從千山肩頭躍下,蹦跳著歸於山林。
千山盯著那半截石碑,用手中的劍一點點在上麵刻著字。石碑後,是一座凸起的土丘,蒼道人長眠於此,伴著破敗的山門,伴著鬱鬱蔥蔥的禹山。
恩師蒼道人仙靈
簡單的幾個字出現在石碑上,筆法稚嫩,可力透三寸,似乎所有的情緒,都深深地沒入石碑中。
“師父,我會把大師兄救出來。”
“師父,我奉道了,可是,我不知道,我這道是三千大道中的哪一道。”
“師父,我一定會重建靈璧宗。”
千山沐浴在細雨中,輕聲訴說著,那哀傷,隨著每一句話在空氣中彌漫,將他自身完全包裹。
禹山,很大!
一行人在禹山冒雨穿行,任憑雨水浸透衣衫。
蘇鈺走在隊伍中央,在她身旁,納容負著無絕。此時的無絕服了千葉仙門獨有的療傷靈藥之後已然清醒,但他沒有說過一句話,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丘道成,讓後者心中大為不快。
看著無絕充滿仇恨的目光,蘇鈺想到了千山,她不知道,千山會不會也像他這般如此仇視自己。想到此,蘇鈺神色恍惚,腳下一滑,被納圖一把扶住。
“小主子,你……。”
蘇鈺搖搖頭,“無礙。”
可剛吐出這兩個字,蘇鈺身體一軟,暈了過去。納圖急忙讓隊伍停下,細細檢查蘇鈺的傷勢。
丘道成盤膝坐下,自個摸出一粒丹藥吞入腹中。譚幽慢慢地靠了過去,蹲在他身前,將一棵草掐斷,而後將根給拔了出來。丘道成盯著譚幽的眼睛,讚賞地點點頭。
這一切沒人注意到,自然也不會有人察覺當一行人再次上路時少了兩人。
靈璧宗的廢墟中,千山瘦小的身影在其間忙碌著。哪怕山門破敗,他也要將其收拾得井然有序。花了幾個時辰的功夫,靈璧宗被收拾得幹幹淨淨,隻是,那些被毀去的,已經無法複原。
千山休息了一會,提起劍演練著劍招,這是他日常的修煉,容不得有半點懈怠,也隻有如此,才能讓他短暫地忘卻發生的一切。隨著劍影交錯,千山覺得一切都恢複了正常,之前的所有,不過是一念之間的孽障。是奉道後,修為不穩固,心境的亂象。
隻是,這自我的安慰被兩個來人打斷了!
千山持劍看著他們,他們身上的服飾是如此熟悉——千葉仙門。
兩人見到千山的那一刻,微微錯愕,這小道士竟然還有心情練劍,心中佩服他的同時,殺心更濃,這樣的人,將來定會大放異彩,到了那個時候,若是他前來尋仇,那他們免不得一死。
“你們,有事?”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不由得苦笑,這小道士是真傻還是假傻,難道看不出自己二人是來殺他的嗎?雖說要殺他,可看他懵懂的樣子,兩人又覺得千山無比可憐。
“奉名主之命,前來取你性命。”
聞言,千山捏了一下腰間的玉佩,那圓潤的手感帶給他一縷溫暖,縱然千山不懂人事,他也知道蘇鈺不會叫人來殺自己。
“小家夥,非是我們要與你為敵,要怪就隻能怪你們有了不該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