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便是丞相府,是成功城裏數第二的府邸。張丞相叫做張聽竹,是當朝的左丞相,位高權重,他的父親更是了不得,那是當年的文華閣大學士當朝皇上的老師,雖然現在已經回到成功城裏享福了,可仍然餘威不減。
張丞相憂國憂民,經常讓家裏人多多開棚施粥,救濟這成功城裏孤苦無依的窮苦百姓,今天便又是張家施粥的日子。
當小乞丐趕到張府的時候,老乞丐已經沒了氣息。他倒在地上縮成一團,懷裏護著半碗稀粥,粥一滴也沒灑。小乞丐摸了摸他的額頭,很冰。小乞丐的手指頭都凍的發顫了。小乞丐搖了揺他,他沒有動,然後又搖了幾下,不過老乞丐仍然沒有動。
聽周圍的人說,是因為幾個人爭搶食物,失手打死了老乞丐,可從那張奕秋趾高氣揚的眼神中總會發現些端倪。
張奕秋本是窮苦人家出生,發跡之後過著富裕的生活,卻忘記了的家鄉百姓,隻顧自己安逸,最恨的便是把自己家的東西拿出來給了這些毫無作為的臭乞丐。如果不是成功城有一個國公府,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兒子的前途著想,自己早便把這些在自家門前轉悠的乞丐們殺個遍。
小乞丐鼻子有些發酸,他沒有看張奕秋一眼,隻是顫巍巍站起身,撿起那碗粥將粥倒在地上,然後將破碗揣進懷裏。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力氣,咬著牙把老乞丐拖回了破廟,他們的家。
老乞丐的死並不能說明什麼,在這個戰火連天的年代,每天都是要死很多人的。破廟後的草地躺著的那幾具腐爛的屍體便能說明一切。不過小乞丐並不打算讓老乞丐曝屍荒野。
他拖著老乞丐沉重的身軀,絲毫不理破廟裏那些冷漠的眼神,他隻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把老乞丐拖到空地,然後挖坑,然後埋了這照顧自己了很久很久的男人。
空地的泥土有些硬,用手並不容易刨,小乞丐想了想,從懷裏拿出那個破碗,然後埋著頭隻顧挖坑。
這可能不是一座墳,更像是土包,微微隆起的地表,除了新鮮泥土,沒有任何異樣,這不像是埋人,更像是藏寶。
小乞丐一個人走在大街上,百無聊賴,肚子竟然也不餓。隻是不知道應該去哪裏,天大地大,何處是我家?破廟嗎?那裏不是家,老乞丐才是他的家,現在家沒了,隻好另找新家。
“唉唉,那個小乞丐!”遠遠的傳來一陣女子的呼喊。
小乞丐停下腳步,叫他的是個姑娘,十六七歲的樣子,身穿一身翠綠色的丫鬟衣服,可能是在哪家大戶人家裏做事。
“過來啊!”姑娘向小乞丐招招手,顯得有些急不可耐。
小乞丐抬起頭,空洞的眼神望著她,全然沒有聽到姑娘說了些什麼。
姑娘急得直跺腳,然後朝四周張望了一下,跑到小乞丐麵前“小乞丐,你把這個交給前麵市集買畫的文公子,我就給你五文錢,知道嗎?”說著她把一封書信交道小乞丐手上。
小乞丐看了看市集的方向,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姑娘,然後重重地點頭。
“那好,你把東西交給文公子之後,就到張府後門來,我就給你錢,知道嗎?”
小乞丐一個激靈,眼神裏透出一種莫名的興奮,然後又重重地點著頭。
“那好我等你,快點哦,小乞丐。”說完又向四周張望了,躡手躡腳地跑掉了。
文公子的生意很不好,基本上沒人看他的畫,就算有,也隻是看看。突然一個小乞丐跑到他麵前,交給他一封書信,書信封麵上什麼都沒有寫,不過他知道是誰寫的,滿臉的興奮,完全掩蓋了生意了了的失意。他接過書信,揮揮手打發小乞丐離開,便迫不及待地打開書信,滿臉幸福溢得滿地都是。
小乞丐來到張府後門,大黃狗嗚咽一聲又蜷縮到牆角,再不發出聲響。小乞丐敲了敲門,裏麵沒有反應。小乞丐等了好一會兒,那個姑娘還是沒有出來。
小乞丐撓了撓頭,看著牆角一聲不吭的大黃狗,默默地走到它身邊坐了下來。大黃狗很是不自在的站起來,與他拉開一些距離,然後把頭埋進胳肢窩裏。
“吱呀”門悄悄地開了一個小縫“小乞丐,你在嗎?”一個小腦袋便從門縫裏伸了出來,然後東張西望,看到大黃狗身邊的小乞丐,然後小心翼翼地探出身來。
“東西給他了嗎?”姑娘偏著腦袋問道。
小乞丐站起身,點點頭。
“嗬嗬,給你。”姑娘拿出五個銅板塞到小乞丐的手裏,便轉身進了府裏。
這裏是張府,張府家的狗以凶惡出名,沒人敢搶它的吃食,可是自從那個乞丐和它住到一起後,它便再也沒能吃飽過。
小乞丐終日流浪在成功城裏,為了活著,能吃的自然都會吃,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在這張府周圍轉悠,因為小翠有時會找到他,再讓他給文公子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