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堂中,一鶴發老太太正倚在躺椅上閉目養神,她衣裳的料子用的是上等的蠶絲,頭上簪金戴玉,抹額中間是雞蛋大的祖母綠,通身富貴非常。
有兩個乖巧的丫鬟正在為她揉捏肩膀和雙腿,她緩緩坐起身,剛將溫好的燕窩放入口中,李氏便慌慌張張的推門而入,驚得她猛地咳了起來。
“咳咳咳!你做什麼?你是想嗆死我嗎?”她將瓷碗重重的摔在茶案上,臉色氣得猶如冬棗一般,一雙不甚大的眼睛硬是被氣得圓了幾分。
“母親,我……我不是有意的,您別生氣。”李氏見她動怒,聲音弱了幾分,可臉上的焦急之色卻是一分未少。
老太太張氏掃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斜眼看她道:“什麼事這麼慌張?難道是老二又看上了哪個丫鬟,惹得你不快了?
你身為東方府的二夫人,要想著照顧夫君,打理家事,不要整日就知道拈酸吃醋!”
李氏的臉一紅,心裏難免有些怨怪,這滿屋子的丫鬟婆子,這老太太卻張嘴便是他們房中之事,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這老太太便是二老爺東方宇的生母張氏,她當年是老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因著有一次東方老太爺醉酒,兩人有了首尾,老夫人便做主抬了她做姨娘。
她模樣不出挑,又沒讀過書,即便生了個兒子也不受寵。
老太爺和老夫人過世後,因著東方軒地位顯赫,他們二房也沒能作出什麼妖來,一直還算是老實。
可自從東方軒逝世後,二房勢力漸長,她便已然將自己當成了這東方府的老夫人。
隻是空堆金銀,她再如何擺高貴威嚴的架子,一張嘴便漏了餡。
“母親,您什麼呢,兒媳怎麼會是那種沒輕沒重的人?”李氏嘴上雖然這麼,心理對張氏卻十分不屑。
張氏因著自己的出身,對府裏爬床的丫鬟十分寬容,使得這東方府的風氣與日劇下,可她畢竟是東方宇的生母,李氏也不敢太過抱怨。
“那你還能有什麼事?”張氏滿不在乎的道,她重新拿起瓷碗,一口一口的咽著燕窩。
李氏湊近了張氏,瞪著一雙眼睛,焦急道:“母親,是東方念那個丫頭回來了!”
“咳咳咳!”張氏吸了一口冷氣,燕窩嗆入了氣管中,頓時嗆得臉色漲紅,差點把一條老命搭在一碗燕窩上。
李氏和屋裏的下人又是撫背又是端水,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張氏的咳嗦,張氏一把抓住李氏的手,指甲扣的李氏生疼。
“你誰回來了?東方念?就是長房的那個丫頭?”
見李氏點頭,張氏的臉色更難看了起來,“怎麼會呢?都多少年了,她怎麼又回來了呢?”
轉而,她甩開李氏的手,怒目瞪著她罵道:“都是你婦人之仁,若是聽我的話趁著她年幼弄死她,哪裏還會有今日的麻煩?
她回來了,你讓妍姐怎麼辦,那太子妃的位置難道你就甘心拱手讓人!”
“母親!”
李氏氣得恨不得將手裏的帕子塞進張氏的嘴裏,這種話也不知道避諱,若是傳到外麵去,還指不定怎麼被人編排!
李氏遣散了屋裏的仆人,才揉著帕子委屈道:“母親,當年分明是您和二爺膽子,不敢……”
“行了!現在這些還有什麼用,還是想想怎麼辦吧!”
李氏暗暗翻了一個白眼,這老太太就知道推卸責任,推卸不了就轉移話題!
張氏眯了眯本就不大的眼睛,招手讓李氏貼近,李氏克製自己心中厭煩,附耳過去,張氏陰狠一笑,高深莫測的道:“不如我們現在把她毒死吧!”
李氏這次是真的翻了一個白眼,無奈道:“母親,她剛回府就出事,不是擺明了是我們做的嗎?”
“那就下個慢性毒藥,一點點掏空她的身子,時間一長看起來不就像病死的嗎?”
李氏暗暗琢磨了一下,擔憂道:“可讓她回來似乎是陛下的意思,若是她有個意外,陛下會不會降罪?”
“蠢貨!”張氏瞥了李氏一眼,一臉嫌棄的道:“你以為陛下接她回來就是在乎她啊,還不是為了麵子!
怎麼東方軒也是開國功臣,陛下這是做給別人看的,就以東方念現在的身份,哪裏配得上太子妃的位置!
你且看著吧,陛下是不會搭理她的,咱們隻要暗暗下手就好!”
李氏還有些猶疑,張氏卻是拍著胸脯保證道:“你放心,男人的心思我最懂了!”
不這句話還好,一李氏就更不信了!
就張氏那腦子,大半輩子都被老太爺冷落著,還敢了解男人的心思,還真是大言不慚。
話正著,外麵突然有人急急來報,“老夫人!二夫人!陛下給大姐的賞賜到了,宮裏的人讓您二位前去叩謝聖恩呢!”
李氏斜眼看著張氏,撇了撇嘴,這臉打的,真是啪啪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