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小院的徑門被打開,隻見得一隻有些粗糙的大手正摸過削窄的門板快速地收回,隨後趕緊收手站立於一道人影身後。
兩隻門板的突然打開也是露出了二人身形。
為首之人衣著顯貴,身穿紫衣馬褂,雙手負立,身形略顯臃腫,眼睛細小,嘴唇澀窄,麵色滲出一腔深紅之意。至於其身後腰背佝僂之人則是身穿白衣長袖,見之白中隱約透黃,領子處竟是還有線頭露出,沾著些許水意,自然是方才在外雨落之故。
隻是明顯能夠看見的,衣料雖新,多有是剛買不久,隻是這質地卻是相當的粗糙,應當是最便宜的那一類了。
至於其想法…看眼下神色麵上眼裏瀲氣收心,畢恭畢敬,甚至於其身形佝僂竟像是刻意而為,詣在在人前露出過分的卑賤一般以此來討得趁合他人心中之理所應當,如同擺正地位一般,小心呼吸著…
而此時的這一幕即便是旁人看了也是能夠輕易的看出察覺,再明顯不過的,這一切行為所指應皆是為其身前之人而為了。
說白了,就如同狗對待主人一般,毫無保留。
見到門開了,那在前之人也是不慢不快地一步走去,也沒有回頭看過一眼身後之人,如同根本不存在一般。
跨過門檻,走進院子,見到眼前景象,眉頭首先似是不留痕跡地皺了一下,然後卻是自然地向此時正坐在院子中的人影瞄了一眼。
剛在門被打開的時候少年就是看到了二人,見到那白衣男子所為一幕目中首先是明顯地閃過了一股不自然,隨後自然地轉到了那貴服男子頓時心中一沉,隨後目光在那男子的眼目所在一閃便過,看到男子目中略微深處的一抹不屑之意後這不自然立馬化作了目光極深處的一抹輕蔑與厭惡。
正準備站起時,恰好是那貴服男子目光到來的時候,也許是意外於自己見到的少年竟是坐著的,眉頭卻是在來到這裏後第二次皺了一下,不過這次確實更為的明顯。
似乎是覺得無關緊要,即便也是一眼隨後就避開了,隻是麵色明顯地不自然了一些。
“楊寶,還不快快行禮,拜見大人!”一見此幕,盡管沒見到貴服男子正麵,或許是察覺到了這小小的停頓,那身後的白衣麵似中年男子急忙呼喊道,語氣之中相當急切。
楊寶原本隻是正要站起,首先是見到了貴衣男子有所變化的麵色,自然是馬上意識到其心中所想,心頭一顫,然後馬上便是聽聞到了白衣男子的呼喊之聲,也是沒有生出什麼慍怒之意。
當下也隻是稍吸口氣,站起身來行禮,如今好事在即,不出意外,十日以後他的處境就將天翻地覆,他也不願意節外生枝。
“晚輩楊寶,拜見叔叔。”楊寶麵色平常道,邊說著,即便作揖微微躬身,卻算是行禮。
盡管這目光深處卻是從一開始就沒有過什麼顯露在外的尊敬之意。
貴衣人聽著短短八字之間,眸中光芒略微閃爍幾下,隻是這閃爍自然不是因為楊寶本人,更不可能是為了其身後那佝僂的人影,顯得略微有些虛虛實實,至於他到底在想什麼那也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所以整個行禮之中他也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似是在這種狀態之下聽完了楊寶話語。
至於楊寶之所以叫這貴衣男子作叔叔其實也很好理解,白衣男子其名楊堃,貴衣男子其名楊昭,而楊堃其實就是楊寶的父親,楊昭其實正是楊堃唯一的親弟弟。
隻是這兄弟二人自小喪失父母,自力更生,原本相依為命,隻是在他們一個十六,一個十五歲那年的成人儀式以後二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兩條道路,起初三四天還與他這哥哥分擔一些不多的好處,隻是沒有過多久,似乎是在某一天夜晚忽然接受了什麼新的東西,從此之後,二人卻是在不長的時間內徹底地逐漸疏遠,直至後來基本是互不相見了。
即便是楊寶從小到大也是見得不多,除了很小時候的一次見麵,之不久之後才是明白那天究竟是實現了如何刻骨銘心一般的傷害以後,不算今日此次,隱約記得,似乎最多也就是在分脈聚會上見過兩次或是一次吧。
楊寶也是始料未及,之前他也是萬萬沒有料到竟是會在此時再次見到這曾給他帶來過極不愉快回憶的“叔叔”。
見得楊寶行禮之後,那站在最後麵楊堃也是連忙做出莫名其妙一般地陪笑。
笑聲隻是持續片刻,隨後趕緊地停止下來,靜默半晌,見得楊昭並未出聲,楊堃也是小心翼翼地出聲,連忙躬身細問道:“大人今日竟是願意駕臨小人這粗鄙住處,之前在外城所言有事需得在此相交,敢問大人究竟是有著何等的美事,是不是需要進屋再說呐…額…嗬嗬…”
楊昭聞言頓時卻是目光遊離一瞬,當下心中仿佛是定下了什麼一般,旋即看似有些不緊不慢地搖了搖頭,終於是開口道,“不必了,來你這裏的確是有一件好事相告。”
楊堃聽聞神色一動,眼眸之中明顯是有著激動之色浮現出來,卻是欲言又止,等待著楊昭的下文。
這副表情映入楊昭眼中,盡管自從說話開始即便一直保持著輕微的笑容,此刻見得如此情形眼眸之中還是不受控製地閃過一縷令人不易察覺的輕蔑與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