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世界,昏暗的一角。
淡黃色的燈光反射在牆壁上,秀然的影子顯得格外龐大。
他待在夏娃的房間裏,看著被自己失手打破的花瓶,花瓶的碎片散落了一地。他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打碎這個花瓶了。在記憶中,他依稀記得好像是夏娃報出了亞當的名字。但是又或許,這是在他們的爭執中被打碎的?
秀然覺得自己似乎封閉了自己的耳目,外界的信息無法傳到自己的腦海中。他不知道夏娃是否已經出門了,還是仍然留在外麵。他聽不見任何聲音,全世界一片寂靜,唯一的聲音就是他那嗡嗡的耳鳴——但是那聲音好像是來自他的大腦內部,而不是外界。
夏娃明明那麼相信亞當……但是他卻背叛了她的信任。秀然不知道亞當的身上究竟有什麼地方值得夏娃去信任。或是說,那家夥就是完美至這種程度,能夠讓夏娃心甘情願地去信任?
為什麼……為什麼亞當偏偏要挑這時候背叛夏娃和自己?他也明明對亞當的感覺良好,可是現在呢……?這種莫名的感覺無法訴說。夏娃曾經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亞當已經改邪歸正,可是就在五分鍾後,夏娃受傷倒地,他自己也舊傷複發。現在,他仍然能夠感到從肩膀上傳來的隱約疼痛。
他的腦海中不斷盤旋著夏娃的話,以及亞當言行的出入。難道,夏娃就這麼信任亞當嗎?秀然這麼想著,陷入了無盡的死循環中。
“你在糾結什麼呢?”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突然想起。秀然嚇了一跳,可是房間中除了他沒有任何人。但是,秀然卻突然想起,這聲音自己再熟悉不過了——這是曾經的火星守護者的聲音。而此刻,這聲音確確實實地來自自己的腦中。
那聲音又響起來了。“糾結你所視的正義正確與否?”
這確實是他所糾結的一部分,但是秀然不知道,究竟是焚曉所述的這一部分居多,還是亞當的背叛居多呢?秀然不知道,但是焚曉來自自己的心中,他應該能夠清楚,自己所糾結的究竟是什麼——或是哪一部分居多。所以,秀然沒有回答,他等著焚曉給自己答案。
“還記得我和你說的嗎?”焚曉的聲音回響在秀然的腦中,回響在整個房間裏,“想好你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戰鬥,這會幫助你更好地參與進整件事情當中;如果你當時就已經清楚了你自己的戰鬥理由,那麼可能就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了。”這句話不免有責怪之意,但是秀然自己也明白,焚曉說得完全正確。
“在我離開的那個晚上,”焚曉又說道,“你是不是哭過了?”
秀然清楚,自己內心閃過的任何想法,都逃不過來自心中的焚曉的眼睛。所以他也沒有猶豫,點了點頭。
“那麼那個時候你是怎麼想的?我又是怎麼和你說的?”
那個時候……秀然回想著,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但是那時的場景依然深深地刻在了秀然的腦子裏,這是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一個夜晚。那個時候,他確實迷茫過,可是那個時候他又是怎樣走出焚曉離開的陰霾的呢?
不……或許他從來就沒有走出過。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焚曉堅定地說,“你是否曾經想過,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對那時的你說什麼?”
秀然點頭默認。一經焚曉的提醒,他驟然醒悟。那時候他哭濕了一大片枕頭,但是他的腦子卻格外清醒。
“不要為一點點小事而蒙蔽了你未來的道路。它們隻會化作你的動力……
“在一片山水之間,雲霧籠罩了山和水。可是你看不見山水,難道它們就消失了嗎?
“不,它們沒有。它們依然在那裏,隻需你輕輕地撥開雲霧。這就如除魔衛道、匡扶正義之心永遠不變,正如山水常在,一時的沮喪與失落就像那厚重的雲霧,隻要你撥開它們,你就能看清你未來的道路……
“是這樣嗎?”
“那你是不是徹底明白這些話的意思呢?”焚曉反問道,“你是否明白,我說這些話的意思?還是說,那時候你隻是遵從於在你腦中的我的聲音?”
“我……”秀然一下子說不清了,難道真的是這樣嗎?
“遵從你自己的想法吧,這樣才最適合你——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應該這樣做。”焚曉說,“向著前方的道路邁進吧!”
可是秀然還是不知道焚曉究竟想說什麼。但是秀然聯係自己一想,焚曉來自自己的心中,他所說的就是將自己內心的想法擴大了一般。他其實早就應該知道,自己究竟為何而戰——在他第一次搬到茨埃刻大街十三號的新居的時候他就應該已經知道,他戰鬥的理由在那個時候就應該已經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