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走下了龍椅,沒等傲慢再說什麼,便將冥王星能量碎片高舉過頭;傲慢立刻捂住了眼睛,能量碎片仿佛馬上就要爆炸了,在魔神的手中劇烈地抖動著——就和當時附在暴怒手中的情況一樣;潘多拉立刻將像著了火一樣滾燙的碎片丟到了空中,而碎片竟然沒有墜落,反而淩空懸垂,四周散發出一片猛烈的紫光。
傲慢想起來了,魔神本人在墓地複活的時候,她的身體也懸滯在了半空中,違反物理常理地沒有下落;而此刻,屬於魔神的帕陸托碎片也是如此。
碎片周圍的紫光越來越耀眼,傲慢即使隔著眼簾也仍然能夠看見碎片所爆發出的強烈光芒——可是突然,紫光卻不見了。傲慢將眼睛睜開,看見帕陸托碎片仿佛比之前小了一些,而它表麵上出現了四道細細的口子,上麵滲出了黑色的汁液,裏麵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爬出來一樣。
潘多拉皺緊了眉頭,看著自己身體中的一部分被碎片剝離,但是眾人都毫無怨言。傲慢清晰地看見,魔神的身體變得模糊了,有那麼一瞬間,傲慢甚至可以說自己覺得陛下神魄分離,因為他明顯發現有一團黑色的物質從潘多拉的體內跑了出來——那是她生命能量具現化的表現體——不過又馬上被潘多拉給按了回去。
如果是在平時的話,傲慢很願意自己為陛下出生入死;可是今次,潘多拉所要做的卻是複活那些讓傲慢深深厭惡的護法們。傲慢在心中請求魔神的寬恕,為自己不能幫助她感到抱歉。
懶惰就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帕陸托碎片又開始抽搐了起來,這時候,它上麵的那些黑色裂口開始變粗,一個個形似鬼魅的小人兒從裏麵鑽了出來。它們的眼睛漆黑渾濁,身上燃燒著熊熊的黑色火焰。它們將碎片往自己的身後掰開,仿佛像是小雞破殼一樣,從冥王星碎片中掙脫了出來。
傲慢聽見了經久不息的淒厲尖叫。那聲音狂妄得意,又充滿了渴望——他原以為這聲音是魔神發出來的,但是他仔細一聽,卻發現這聲音就如同稚嫩的嬰幼兒一樣,尖利細嫩,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發出的哭鳴,又像是幾十把破損不堪的壞小提琴同時演奏,尖銳又淒慘。
尖叫聲變得越來越大,一切都伴隨著那些小人兒完全從碎片的軀殼中爬出來戛然而止。
它們的身後拖著一條條刺眼的綠色光帶,揮舞著細小的手臂,化為虛無,化為透明,然後和其他鬼魂融合在了一起,身軀逐漸變得龐大,變成了一道道黑煙,朝地麵上砸來。
帕陸托碎片的抖動停止了,整個宮廷籠罩在無盡的黑霧之中。於那霧中走出的,是四個軀體赤裸的從地獄歸來之人。
“衣服和戰甲。”潘多拉輕聲對俯在她身邊的傲慢說道。傲慢愣了愣,隨後回答道:“這裏暫時沒有,過會兒我叫工匠去造,先用我造出來的袍子代替一下可以嗎?”
“隨便你,隻要有衣服穿就行。”潘多拉淡淡地說,然後快步走向了四名護法。
從左往右依次看去,這些從黑塵中回歸的護法分別是:貪婪、色·欲、饕餮和嫉妒。潘多拉高興地大笑著,分別給了這些護法們一個擁抱——不過從她的擁抱中眾人都體會不到任何欣喜的感情。在魔神看來,他們還是那麼得熟悉——相信穿上衣服之後會更熟悉。
傲慢帶著四件匆匆用微觀粒子操控能力改成的袍子趕來了,分別讓自己過去的戰友穿上。當他們全部穿好衣服之後,傲慢這才發現,他們真的與過去沒有區別:嫉妒的身材依然那麼瘦弱,臉上一直掛著一副令人惡心的笑容;饕餮的骨架子還是那麼大,在他身邊的嫉妒就像一個侏儒;色·欲一如既往地嫵媚多姿,神態矯揉做作,仿佛根本就沒有發覺自己長得根本不漂亮——那張貓臉隻會讓人不願意接近她;而貪婪則是他們所有人中年紀最大的,雖然他有兩年沒有增長歲數,但這點依然沒有改變——論輩分的話,他還是魔神陛下父輩的人。
“從地獄中獲得重生,感覺很不錯吧。”魔神微笑著,“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地獄,因而在我們自己的世界中,隻有我們自己一個人。”
“隻有經曆過死亡的人才知道。”貪婪護法陰沉地說道。
“隻有經曆過死亡的人才知道。”潘多拉讚同道,“地獄並不像那些活著的人想象中的那樣,充滿了死亡與恐懼——地獄就是虛無。在那之中,除了我們,沒有任何事物。
“我們翱翔於灰色的世界中,身體輕盈,感到不安,心裏沉重不堪,因為我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放眼望去,全都是虛無。除了虛無還是虛無。我們看不見地麵——這才是地獄。因為我們的心已經殘破不堪,靈魂支離破碎——我們每個人,都是不完整的。我們在那裏感受不到時間與空間的存在,每一天就是每一年——這才是地獄。
“不過現在,我們回來了。我們回到了現實之中,我們又可以主宰真正屬於我們的世界——所以,活板門,開懷大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