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依舊明亮,想到明日便要下山,蘇情心裏在高興的同時,還有深深的不舍。高興的是可以見到山下的世界,而不舍,則是因為雲梅,因為他下了山,他將無法再見到他日思夜想的雲梅了。
蘇情與雲梅坐在湖邊,緊緊依偎在一起,抬頭望著天空的月亮,誰也不曾言語,兩人就這麼依偎著,享受這靜靜的溫情。
良久,蘇情長歎一聲,臉上一片惆悵,他手輕撫著雲梅的秀發,低低道:“梅兒,恐怕我明晚就不能來看你了。”
“呆子,怎麼,你想拋下我一個人?”雲梅斜靠在蘇情肩上,臉上含著甜蜜的微笑看著天際的月亮,紅潤的小嘴微微嘟了嘟。
“不是,梅兒,我怎麼舍得拋下你,你就是我的全部,我就算舍棄這個世間任何東西,我也不會舍棄你的。隻是,師父他要我們下山曆練。”蘇情輕嗅著從雲梅身上傳來的幽香,眼神無限溫柔地望著雲梅那嬌嫩的俏臉。
“就會用甜言蜜語哄我,這樣啊,那也帶我去吧。”雲梅臉上含著一絲嬌羞,嬌嫩地白了蘇情一眼,不過那臉上,卻滿是笑意,想來所謂的甜言蜜語,她也很是喜歡。
“你,真的?太好了,那咱們就一塊下山,咱們不要分開。”聽聞此言,蘇情的臉上露出狂喜之色,連那語氣,都是有了絲顫抖。
“傻瓜,這也信,我又不是你們天虎峰弟子,和你們在一塊合適麼。再說,我現在也還下不了山。”看著蘇情狂喜的臉龐,雲梅心頭升起一股熱流,心裏有些感動,旋即,她淡淡笑了笑,打斷了蘇情正做著的美夢。
“哦,害我空歡喜一場。”蘇情的眼神刹那間黯淡下來,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住的淡淡失落,連聲音都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呆子,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不過就是分開一些時日麼。”雲梅有些好笑地望著滿臉失落的蘇情,此時的後者,還真像一個受打擊的小男孩。不過也是,十六歲的年紀,尚沒經曆過世事的年紀,難免有些不成熟,有些不穩重,考慮事情難免有些不周到。
“我,可我想時時刻刻和你在一起。”蘇情的情緒,依舊不是很高,話語裏的失落,依然未曾消減。
“我們以後的時間還多的很,我們要一萬年在一起,要永永遠遠在一起。”雲梅有點無奈,像個孩子似的安慰著蘇情。
“一萬年,永永遠遠……”蘇情忽然閉起眼,嘴裏喃喃著念叨。天際的月色仿若在此刻忽然明亮了許多,似乎這一萬年,似乎這永永遠遠,它要為他們銘記在它的心裏。
多年以後,曾經許下的諾言,也許他們早已忘記,但那月亮上烙下的深痕,將會一直永存。像一條很深的溝壑,用再多的歲月也將難以填平。
多少個一萬年,多少個永永遠遠,它銘記了太多人的誓言,可又有幾人,能夠真的相攜一萬年,能夠真的相攜到永永遠遠。
海誓山盟終歸隻是嘴上說說而已,有多少綿綿情意經得起歲月考驗?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最終隻得輕歎道:“你變了。”
“梅兒,我要走了。”山風不知何時吹了起來,幾縷薄雲遮住了月亮,蘇情站在湖畔,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的眼中滿是柔情,以及即將離別的不舍。
“呆子,好好保重自己,我會在這想著你,在這等你回來的。”雲梅俏生生站在蘇情麵前,為他整理著被風吹亂的發絲,眼中的情意,絲毫不弱於蘇情。
踏著淒清的月色,蘇情向著穀外走去,身影在身後拉了很長,看起來有些孤單。雲梅立在湖畔,美眸柔柔地盯著一步步遠去的蘇情,眼中悄然泛起升騰的水霧,她何嚐舍得,她也不舍,他走了,她就得一個人在這繼續孤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