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問難銀閣寺(1 / 2)

去往銀閣寺的路途並不好走,渡過了伊川之後,還需要爬上那巍峨的坐忘峰,白熊山連綿延伸,占地極廣,山峰眾多。有當時的詩人寫了這樣兩句詩來形容:“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登上坐忘峰時,安歌忽然想起這兩句詩來,怎麼回事,今天竟也開始跟父親一樣掉書袋了,都是這山峰景色優美,讓人無來由的忘記紅塵是非,興起了讀詩的雅興。

“夏婆婆,你可知道這坐忘峰的故事,講來聽聽。”

安歌興致很好,她久不出門,如今重新見到這青山綠水、自然風光,就覺得心底憋了很久的那股煩悶,忽然就被山風吹的精光,一下子坦坦蕩蕩、舒舒服服、自由自在,仿佛天地雖浩大無邊,卻可以任她行走那般暢快。一想到去那銀閣寺中,少不了還有一番問難,她的鬥誌越發激揚出來了。

安歌逗引著夏婆子講話,這一路看她都是有說有笑,但等開始爬山,夏婆子的神情就開始萎頓,有些不自信,更有些不知名的恐懼。離銀閣寺越近,她的不自在就越發明顯。

夏婆子也知道安歌的好意,便由著話頭,給安歌講講掌故。

“咱們所在的這白熊山,可是一座神山哪,上古時代的墟神就是在這裏誕生的,本來也不叫白熊山,而是叫做歸墟山,後來墟神崇拜從婆羅洲上逐漸消失了,這裏又盛產白熊,便直接更名叫白熊山了。而每座山峰都有自己的故事,這坐忘峰就是當年墟神悟道的所在。墟神對著空曠的天地,坐忘紅塵、物我兩忘終於成了我們神聖婆羅洲主管海洋的一尊大神。”

安歌聽的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穿著俗氣,說話總是帶著話把子的中年大嬸,竟然也有這樣一麵。父親常說,人不可貌相,果然果然。

“坐忘峰還有一個關於情侶的故事,有一對青年男女互相愛慕,卻被家裏人分開了,姑娘跟家人去了遠方,男的就在這坐忘峰苦苦等待,期望她有回轉的一天。天長日久,竟然成了一尊石雕像。當然,這就是個傳說,我可是不相信男人會這麼癡情的。”

“夏婆婆,這人啊,一旦入了情網,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女子們常說男人薄情,實際上薄情又怎麼能用男女分呢?我倒是要替男人喊喊冤。女子們在感情上吃了一點虧,就到處抱怨,把負心郎能念上一輩子;但男子們往往好麵子,受了情傷也隻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要我說,隻有看不開放不下的,哪有什麼薄情不薄情。”

“安歌,你這說法倒是有趣。我活了這麼多年,也沒聽人這樣說過,不過想想,好像也真是這麼個道理。如果真放下了,還在乎什麼薄情負心,自己過自己的好日子去了。”

“是呢,就是這個話,自己過自己的好日子去了,哪有功夫惦記什麼薄情郎,負心女。”

安歌爽朗的笑起來,仿佛生活中沒有一絲憂愁的樣子。

“我以前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負心女,可是我也沒有選擇啊。這麼多年過去了,是我自己解不開這個心結,說不定他早已經放下了。”夏婆子不無憂慮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