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裏,天氣好的時候居多,偶爾下起雨來,也是輕輕柔柔的。雨霧鋪開來,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就連雨滴落在屋簷上的,也沒什麼聲息,顯得格外幽靜。
下雨的時候,安歌這裏就閑了下來,一日下午,她開始注意到,不遠處總是傳來郎朗讀書聲,起先隻是一兩個孩子,最近這聲音越來越大,聽起來有十幾個孩子的聲音,難道鄰居開了學館不成?
“爹爹,你有沒有聽見竹林那邊好像有小孩子讀書的聲音啊?”
“讀書,這仔細一聽,還真是有啊,可是我們隔壁就張婆婆家啊,他們家哪裏來的這些小孩子,怕是我們聽錯了吧。”安歌父親還專門走到門外去聽了一下。
兩人閑話了幾句家常,這一日也要過去大半了,安歌仿佛忽然想起似的,“爹爹,怎麼不見黃婆婆?”
“哦,她上午說去鎮子上的書局,那個孫老板請她商量事情。看這天色,也該回來了。”
說話間,就看黃婆婆回來了,身上的蓑衣還沒卸下,就在院子裏跺腳。
“黃婆婆,你回來了,怎麼去的這麼久啊。”
黃婆婆甩了甩頭上帶的氈帽,卸下蓑衣,蹬掉木屐,就進了屋。“快給我倒點熱水喝,這天氣一下雨,濕衣服裹身上竟還有些冷了呢。”
“巧了,娘下午煮了個紅棗羹,我去給你盛一碗。”
黃婆子回西廂房換了衣服,這才上堂屋來坐著喝紅棗羹。一碗下去,慢慢來了精神。
“這身蓑衣哪裏來的啊,看著倒好玩。”安歌在廊下看那蓑衣,編的比市麵上的細巧多了。
黃婆子笑笑,“這個啊說來話長,我上午出門的時候啊,這天還好好的。誰想到回來的時候,就開始下雨了,我路過綢緞莊,那個胖娘子看見我也沒拿個傘,就非讓我把這身蓑衣穿回來。配上那個氈帽,倒像個打魚的婆子。”
“哈哈,若再配個漁翁,漁公漁婆一起,那才叫好呢。”安歌拍手笑道。
“臭丫頭,又調侃我。不過那胖娘子倒真的很開心的樣子,也讓我意外呢。”
提起綢緞莊的胖娘子,安歌也關心起來。“她現在怎樣?一個人撐著生意,還好過嗎?”
黃婆子從懷裏拿出個帕子來,“怎麼說呢,看著倒是蠻精神的,比往日還多了幾分神采。你看這帕子,還真讓我說著了,那個瘦相公啊當時應承說要送什麼東越州的重錦,一直沒見來,怕是已經忘了這回事。結果啊,就這麼個小玩意。胖娘子說還是讓原來櫃上的夥計送過來的,不好意思上門,就放在她那裏了,說讓她得空給我們。今兒,這不是湊巧嘛,剛好碰見我,就讓我給姑娘帶回來了。”
安歌接過帕子,仔細瞧了瞧,“這就是名重一時的東越州重錦?”安歌仔細摩挲者這塊帕子,隻覺握在手裏的觸感滑爽細膩,在自然光的照射下,有重錦特有的柔和質感與光澤,上麵一枝爛漫的桃花。圖案經繡娘巧手穿引,以針作畫,以線為墨,指尖靈動間勾畫出了桃花的那種豔麗的盛放之姿,仿若青春年華相逢,撲麵都是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