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您也這麼早吃早餐啊。”安歌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半餉才想起胖娘子曾說過叫她飛鴻姐即可,看這情形,飛鴻真的已經飛遠了,不知那瘦相公如今怎樣。
“安歌姑娘,我來給你介紹,這是踏雪,我的掌櫃。”
“哦,是掌櫃啊。飛鴻姐,看你最近氣色很好,可是生意做的興隆?”安歌坐下,看對麵一個男子麵目還算齊整,就是整個人都淡淡的,不像是做生意的樣子。
胖娘子興致很高,說起生意來就眉飛色舞,“綢緞莊做了十幾年了,哪有什麼不好的,再加上如今有了踏雪來幫忙,真的是顧客盈門。這附靈鎮雖然比不上緝仙鎮地域廣大,我看那人家卻都殷實的很,不像緝仙鎮都是過往行商,沒幾個常駐的。”
“那是,緝仙鎮是通往昊京的要道,經常有官人經過,百姓們的日常穿著哪敢有一點逾製的地方,我們這些鄉下地方,倒是無所謂,各個綾羅綢緞的,想穿什麼穿什麼。”安歌說起這些規章製度來,不免帶著些酸氣。
“安歌姑娘,我勸你啊,跟那些官人們也是少見麵的好,就他們事多。百姓們的吃穿用度,住的房子,一點都不能僭越,那我們還怎麼做生意啊。”胖娘子說起這些來,也是一肚子氣。
旁邊的那個踏雪掌櫃笑眯眯的說道:“二位都別抱怨了,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要是都亂了秩序,怎麼行呢?不說別的,要是人人都想建那好幾重的院子,比拚奢華,鎮子上哪有那麼多地啊,還不得侵占了小民的。”
“這位大哥,真是有見識,做一個掌櫃,委屈了吧。”慶州忽然開了口。
“小兄弟過獎了,過獎了,我就是一個山野村夫,之前教了很多年私塾,如今能伴在飛鴻身邊,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那人絲毫不掩飾與胖娘子的情意。
“這位小兄弟倒是看著精神,安歌姑娘,他是你新收的夥計嗎?”
安歌見人人都誇慶州,不想再讓他得意,就玩笑道:“這大清早的,什麼夥計能跟著出門啊,這是我最近收的徒弟,別看長的大,才十二歲,您見笑了。”
“姑娘說笑了吧,這小兄弟怎麼看也得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踏雪掌櫃拉住了袖子。胖娘子一笑,轉了話題:“安歌姑娘,我們也吃完了,這就先走了,回去鋪子裏還要忙活呢,你慢慢吃啊。有時間來鋪子裏轉轉,我免費你做條裙子。”
“飛鴻姐,不必客氣了,我很快要離開這附靈鎮了,您好好保重,也不枉我散姻緣一場下的功夫。”
“安歌姑娘的恩德,我不敢忘,若不是姑娘幫忙,我如今又哪裏能遇見踏雪,成全我們彼此的一番情意呢。”胖娘子說著,又起身福了兩福,才慢慢走遠了。
安歌目送著飛鴻離開,想起她在書上看到的那句詩,“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爹爹說那是九州詩人蘇東坡的名句,後麵還有一句更是驚心,“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想起黃婆婆已經變成了葫蘆中的一縷灰燼,魂魄都不知去了哪裏,更是沒有什麼新塔新墳。回想她當時勸自己幫飛鴻姐斬斷姻緣,自己從不解,到理解,如今真的發現她是對的。感情和姻緣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不是感情好就要在一起,如果兩個人都背負了過多的東西,那在一起真的不如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