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櫻涵的臥室。
沈醫生已經幫忙掛好點滴,洛櫻涵的頭發披散開,白皙的額頭上鋪著一條濕巾,沉睡中異常安靜。
慕寒環胸立她的床前,注視著她的睡顏,酒紅色的眼眸中,流淌的眼波帶著淡淡的邪氣。臥室中隻有鍾表滴答的聲音,和微風拂過時風鈴發出的清脆的碰撞聲。
慕寒彎下腰,手緩緩地伸向洛櫻涵的頸項,修長而漂亮的手指在洛櫻涵的頸項間細細摩挲,像是在對待一件藝術珍品,可他眼中的神色,卻是危險而嗜血的,他輕聲問:“你是誰呢?是真正的洛櫻涵嗎?要是就這樣掐下去……嗬嗬……生命真是脆弱……”
洛櫻涵像是察覺到這這份危險,微微蹙眉,濃密的睫毛盈盈顫顫,仿佛馬上就要醒來。
慕寒一笑,“真是敏感的小東西……”
他的手,從她的脖頸中移開,緩緩的移到她的唇上,指尖勾勒出她的唇形。不若一般女子的豐盈,她的唇有些薄,卻異常的好看,像他東京看到初春時的早櫻般淺淡的色彩,引誘著人吻上去。若是抿起來,就如男子一般,能抿成一條線,那種狀況在她最憤怒最生氣的時候才會出現。
在平時,她一般都是臉色沉靜的,發自內心的快樂而帶笑的時候極少,除了假笑就是敷衍性的笑笑,對他,一般整張臉都堆滿假笑……慕寒想到此,一時心中有些不平,手中的力道中了些許,洛櫻涵再次皺起眉,唇間斷斷續續地吐出一些破碎的字句“……我會跟著你……我不會……讓你死的……媽媽……小狄會幸福的……我會守護著他……報……仇……”
慕寒俯身傾聽,勉強拚湊出那些字句的內容:“不是……不要……我要報仇……背叛……”
他並沒有注意到,洛櫻涵的睫毛間透出轉瞬即逝的光芒,“……刃……報仇……刃……慕寒……”這一聲之後,就再也沒有聲息,隻是在波動著的睫毛,訴說著洛櫻涵的掙紮,然後,是一聲極淺的歎息:“……我好像喜歡你了……怎麼辦呢……”
慕寒彎腰的動作一僵,酒紅色的眼眸中波濤洶湧,許久才平息。
他又笑了,聲音中帶著愉悅,他低低地道:“我也似乎是很喜歡你呢,你說這該怎麼辦?”
回答他的,隻有洛櫻涵平穩的呼吸聲。
因為心思的驟亂,慕寒並沒有注意到,臥室的門縫,悄無聲息地被合上了。
洛櫻涵在迷蒙間看到很多形形色色的畫麵,有暗少,有暗門的弟兄,有水清雨,甚至還有暗刃……而她,則成了洛櫻涵,那個在洛家如履薄冰的洛櫻涵,無數的畫麵翻飛而過,充斥著廝殺、黑暗、鮮血……
天空是灰色的,壓抑得讓人無法呼吸……她站在高得直欲刺破天空的高樓間,各色名跑在她身邊呼嘯而過,快得像風,這是她一直追求的在風間尋找到的突破速度的極致快感,駕駛在頂級名跑上,她也像風,快得令人摸不到,抓不找……
亦男亦女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昵喃:生命如此脆弱,做一陣風多好,永遠不會消失,永遠不會滅亡,世界由你主宰,萬物聽你號令…
她聽到自己否定的聲音:“風雖自由,主宰萬物,但太過寂寞,沒有人相隨相陪,那樣的權利要了也沒有用,還不如憑自己的雙手去拚去搏,到時候身後還能有眾人跟隨,比作那觸之即散的一陣清風要好的多。”
那聲音沉默,問道:“即使你會滿手血腥,你還堅持嗎?”
她微笑,“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我的手已經髒的洗不出原來的顏色了,還會在乎那些嗎?”
“可你現在是洛櫻涵,沒有人知道你的過往,你可以一輩子平淡下去,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你是暗刃……”
“我是暗刃就是暗刃,這一點,永遠無法改變,即使我現在叫洛櫻涵。”
聽到這句話,那飄渺的聲音一下子生動起來:“好,好!不愧為吾看中之人,吾與你做筆交易……”
聽到那個人所說的交易,她沉默,璀然一笑,開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