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幾個夜裏,落夕夜夜夢到玉墨,夢到和玉墨在一起,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好像也並不陌生。夢中,他們一個落筆作畫,一個研墨潤色;一個書房讀書,一個紅袖添香;一個呤詩唱酬,一個輕歌曼舞,醒來後,他夢遺了,醒來後,換來的是更深遠的悲傷和惆悵。
何夫人聽說他已經畫好了觀音,十分興奮地過來欣賞。畫紙鋪好後,看到畫中的白衣觀音衣袂飄飄,寶相莊嚴,相貌上端的更是秀麗絕倫,不由稱讚道:“兒呀,多日未見,你的畫技又見長進了!這下,拿到宮中去獻壽禮,太後一定更高興了!”
落夕一聽這話,眼睛眨巴眨巴幾下:“母親,你不是說太後有旨要我作畫嗎?怎麼原來是你要去獻壽禮?娘親,你騙我!”
何夫人支吾了一下,說道:“兒呀,我不那樣說,你會聽我的話去當回事來完成麼?我這也是為了讓皇上盡快恢複對你爹的信任,好調他回京,才出此下策。不過話說回來,琪兒你到時要和為娘一塊兒進宮。太後娘娘仁慈寬厚,真真活菩薩在世,吃齋念佛在宮裏還修有觀音堂,好比帶發修行一樣。每每辦完壽宴,在朝為官的大臣們的兒女都會被召進宮去玩。娘也帶你進去見識見識,多點長進,也莫讓太後輕看你。”
落夕哀歎一聲,早知道自己是書生一枚,太過單純了,所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看不透官場事非,是書生最容易被人算計。母親隻和自己耍了個小心眼,自己就被哄得團團轉甘心去畫觀音。以後,可真要有記性長心眼了!
何玉琪的母親說起來和太後沾親帶故的。因為當年太後還是東宮時,其九族大小都被皇上遍封賞賜,更有兒郎順杆子進京在朝為官的。論著輩份兒,何玉琪還得管太後叫聲姑姑,所以,他們更有理由進宮祝壽。
因為太後壽辰的關係,何玉琪的父親——禮部侍郎何遠被恩準回了京城。朝中的丞相——文久朋是皇上的開國元老,大女兒又是皇上的賢妃,手下聚集了一班大臣阿諛奉承,極盡拍馬之能事,致使丞相在朝中不可一世,獨斷專行,多次越徂代皰幹涉皇上朝綱。在朝中的另外一班大臣,以秦懷明、何遠、王奎等對丞相早有不滿,私下也集體向皇上聯名上奏彈駭過。不料文久遠樹大根深,竟反過來時常通過賢妃向皇上吹枕頭風,告他們結黨營私罪名。皇帝嫌煩不過,隻得先將幾個與丞相政見不同的朝官調離京城,何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遠離京城的。
落夕就在府中見著了何玉琪的父親何遠,那是一個四十上下的男子。儀表文雅穩重,話語不多,留著一部長須,算得上是古代的一個美男子。見著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兒子,他隻是招手要落夕過去,考了一些平日裏念的書,作了幾首詩詞,還查看了兒子慣常作的畫。
轉眼已經到了太後的壽辰,一大早,何遠帶了苦心準備的一些壽禮就進宮去了。母親便吩咐著侍畫和另一個書僮習棋以及丫環等侍候著給少爺梳洗打扮。一時間,臉兒雪白,衫兒齊整,紮刮得英俊瀟灑。到了下午,何夫人就帶著他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