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幹了我們四個眼角的淚水,留下一股莫名的悲傷。我們四個各自側過身子,隱晦的擦了擦眼角。
這就是青春,即使再疼,也要裝著無關痛癢,似乎這樣才能體現我們的灑脫。
“草,眼睛進沙子了!”李南呢喃了一句,挺拔的身軀也有些彎曲。
李榮飛一腳踢碎了麵前的酒瓶子,抓了抓頭發,向天大吼了一句:“操他媽的!”然後轉身離開了這個破亂的小地攤。
看李榮飛離開了,李南也轉身對我說道:“三兒,我也回家了!”然後不等我回答也快速的離開跟上了李榮飛的步子。
眨眼間,長長的破爛的街道隻剩下我和高文。
“走,回去吧!去我家!”我看著高文說道。我知道他家遠,現在天晚又沒有錢,走回去估計半夜了!
“我……”
“行了,別墨跡了,走吧!”我皺了皺眉說道。
高文望了望我,咬了咬牙,突然淚流滿麵,哽咽道:“三兒,我心裏難受!難受!昊子就這麼走了啊?”
“嗯!”我鼻子發酸,嗯了一聲。
高文掂起腳下未喝完的啤酒,直接一口灌了半瓶,嗆得眼淚直流,哽咽道:“三兒,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笑我懦弱,可是你告訴我,我能像你們一樣肆無忌憚嗎?俺家啥情況你不知道麼?我連上學都是借的錢,我敢得瑟嗎?昊子這一次說到底都是因為我!都他媽怨我!怨我!”
高文蹲下去雙手狠狠的敲打著自己的腦袋,我一把拽過高文瞪著眼睛看著他喝道:“會死嗎?會死嗎?怨你啥啊?怨你惹事?這事是你惹得嗎?別說了,都他媽是兄弟,走了又不是不能回來,你要有心以後對他好點!”
年少的我們都不知道背井離鄉,遠赴異地將會有多麼艱難!更重要的是生活有時候是不會給你選擇的!一旦踏出,再無法回頭!
我跟高文在破落的小街道轉悠了很長時間,感覺到夜裏的冷風使我們的心情略微平複了之後才回到我的家裏。
我家跟張昊家隔了三條街,在越縣的縣城的南邊,李榮飛和李南家在越縣的縣中心,離越縣一中又三裏地左右。而高文的家在越縣附近的一個鄉鎮上。
我家有一個十六七米長的小院,院牆連著主樓,主樓是上下兩層各有九十多平米,院子的大門沒有鎖,屋裏亮著燈,我“咯吱”推開了院門。
屋裏傳來我媽的聲音:“今天又跑哪玩去了?你看看都幾點了!”
我媽穿著一套棉睡衣和一雙布拖鞋,手裏還捧著一本書,似乎是關於醫學之類的專業書,反正我對著這些東西不太感興趣。我媽上過大學,學曆不低,在那個年代上過大學的人可是鳳毛麟角!所以對於一些晦澀的東西她都有一定的興趣。
她在縣裏工行上班,算是一個中層領導,不過按照她的本事來說,在一個縣城裏的小銀行上班確實有些屈才!
反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不願意出去,原來市裏有一家私營的銀行,據說規模還不小,來挖她,年薪二十萬,她都沒去!
二十萬是什麼概念,在那個時候,能夠輕鬆的買下我家這個獨家小院!
反正我知道她有本事,所以對於我媽我是有著莫名的敬畏的!而且她一個人從小把我拉扯大,這裏麵有多少辛酸自然不必說,所以打小我就沒頂撞過她。
“媽,我跟高文出去轉了轉,他家遠,放學遲,所以今晚上住我們家!”我隨手關上門說道。
高文看見我媽有些拘謹,搓了搓手道:“打擾了,阿姨!”
我媽笑了笑說道:“你這孩子總是這麼客氣,我們家平常人就少,你們能常來玩,阿姨開心著呢,快進來吧。都還沒吃吧?”
我拿出兩雙拖鞋,我和高文都換了換道:“我們剛才在外麵吃了點,不過肯定趕不上你的手藝,留啥好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