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頭擺手道:“不要管他們,這是鐵劍關,又不是海龍城,哪有阻止冒險者去冒險的道理。”
下山時,海峰畢恭畢敬地告辭,即使是出身紫衣門,眼光頗高的老嫗阿雪也不能在禮節上挑出這個年輕人的瑕疵。
黃老頭看著海峰的背影,歎道“現在的年輕人啊。”
老嫗阿雪坐在一邊,手指一伸,黃老頭馬上會意,屁顛屁顛地去收拾桌子。
“老頭子,你覺得這年輕人怎麼樣?”
“很不錯的小家夥,就是眼界還不夠。阿雪,你怎麼看?”
老嫗嗔道“還問我怎麼看,我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到看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孩子都看花眼的程度,無非就是有野心,卻又沒有足夠的野心。”
“嘿嘿,是啊,一個三歲的小孩子把自己當孩子王,但有本事去跟四歲的孩子比啊。”
海峰離開界山之巔後,一個四海商會的小廝早已等候在路上,對著海峰一陣耳語之後,海峰神色驟變。
海峰對小廝囑托道:“這件事我會親自跟進,你不用管了。”
“是。”
小廝離開之後,海峰火急火燎地回到了四海商會的書房,這曾經是蔡玄黃的書房,現在是他海峰的書房。
對於這一點,海峰既沒有誠惶誠恐的不安,也沒有小人得誌的得意,隻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仿佛這不過是最平常的小事。
現在,一張紙條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海峰麵前的書桌上,以海峰此時對四海商會的掌控,竟然有人能夠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在他的書桌上留下一張紙條。
外麵天色有些昏沉,書房內的光線有些昏暗,當然以海峰的目力,這顯然無法影響他的視物,但海峰還是點燃了桌上的一盞油燈。
有些油膩的燈光下,海峰將紙條緩緩展開,紙條不大,海峰很快將紙條裏的內容讀完,臉上的表情一變再變,就像一出最精彩的話劇。
少頃,海峰的麵色恢複正常,那副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重新出現在他的臉上,然後走出來昏暗的書房。
一張紙條靜靜地在油燈下燃燒,紙條引燃了說桌,筆架轟然倒下,正砸在油燈上,用東海特有的烏鱗魚的脂肪煉成的燈油灑滿整張書桌,這種燈油相當耐燃。
火勢從書桌蔓延到整個書房,最後,海峰的背影下,整個書房燒成一片火海。
翌日,一些頗有名氣的老牌冒險者隊伍紛紛離開鐵劍關,在冒險者中引起軒然大波。
隨後,在有心人的發掘下,山洪級獸王雷牙白象戰勝巴蛇,魔獸走廊外圍千萬魔獸在巨神山朝拜象王的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傳遍了整個鐵劍關。
冒險者們在魔獸走廊冒險或者曆練,遇到魔獸能避則避,但是這種成千上萬的魔獸朝拜獸王的大場麵,令看淡生死的冒險者們心馳神往。
魔獸聚集的所在,對武者們的危險不言而喻,甚至可以稱為禁地,但對於在危險與恐怖中尋求機緣,在禁地和魔獸爪牙下尋求突破的冒險者來說,這種特殊的情況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火中取栗,生死之中見富貴,這才是冒險者。
作為四海商會在鐵劍關目前的主持人,海峰和冒險者們一樣離開了鐵劍關,但是他卻沒有走通往巨神山穀的大陸,反而走向一條蜿蜒的小路。
東方破曉,朝陽如盤。
一夜露水未消,林子裏水汽尤其濕重,但在老樹樹根下休息兩人一馬卻渾然不覺。
一個十歲左右的稚子坐在跛腳老馬上打著瞌睡,一個精壯的中年人牽著馬,替稚子逝去滴在額角的露水。
精壯中年人三十有餘,看向稚子的眼神滿是慈愛,但他背影卻挺拔如鬆柏,在老樹盤踞的深林之中,似乎比樹還高,仿佛是樹中之王。
中年人正是悄然消失在鐵劍關的蔡玄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