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之後,後背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顧曉璃匆忙回到家,收拾好自己的書本,趕往學校。
天還未放亮,朦朧朧的,淫雨霏霏,清冷的大街上隻有幾盞昏黃的路燈照明,她背著書包,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無意抬眼間,竟看到不遠處的阿洛佇立在一盞路燈下,清瘦俊挺的身子立於寒風之中,眉毛上已覆上了一層晶瑩的露珠。
看樣子,他是等很久了。
他隔著最遠的距離,也是最近的距離看著她,美麗如晨星的眸子不辨情愫。
顧曉璃心中一動,急走幾步來到他的跟前,他沒有說話,同她並肩而行,在這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無半句言語,二人之間卻滋生出一種默契。
有他在身旁,她總感覺到莫名的安心。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他忽地開口,聲音清冽低沉,恍若天籟般動聽,不含一絲雜質。
“阿、璃。”費力地咬著字,對於語言溝通,她特別生疏。
他想了想,阿璃、阿洛,正好相配。
嘴角不由勾起清婉絕美的笑意,那一抹笑意極淺極淡,恍若雪蓮般聖潔高雅。
看到他笑,她也跟著笑了。
學校的課程,總是枯燥乏味,結束了一天的課程後,顧曉璃沉默地收拾好書包,準備離開,卻有一個男生擋住了她的去路,麵色囂張跋扈,語氣刻薄地道:“顧曉璃,你姐姐是妓女吧?”
聲音不大,卻恰好讓教室裏僅剩的幾個人都聽到,一些男生和女生聽到此話不由側目,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顧曉璃看著他,沉默不語。
“你姐姐還真是犯賤。”嚴子陽冷聲譏諷,眼裏飽含厭惡鄙夷之情,“她就那麼喜歡勾引男人嗎?沒有男人她就會死對吧?”
顧曉璃的眼神瞬間轉冷,眼底浮起冰冷陰鷙,如萬年冰棱般森冷得可怕。
那樣刺骨的眼神似乎能戳穿人心,被她看得心裏有些發毛,嚴子陽不自覺地倒退一步。
“別他媽用這種眼神看我,要不是你姐姐勾引我爸,我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嚴子陽雙手環胸,冷冷地盯著她,“你最好回去問問你那個姐姐都做了些什麼好事,她自己在酒吧裏鬧事闖了禍,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她沒轍解決,就賣了自己跟我爸上床,好讓我爸出麵幫她抗下這件事,你說你姐姐是不是犯賤!”
一想起那件事,他氣得胸口都快要爆炸,爸爸是酒吧的經理,有一回他去酒吧裏看爸爸,卻不偏不倚地看到爸爸和一個陌生女人赤^身裸^體地躺在床上,然後他用照相機拍下了那經典的一幕,查了之後,才知道,原來那個女人的妹妹,就是和他同班的顧曉璃!
然而顧曉璃沒有說一句話,徑直地從他的麵前走過。
“顧曉璃——”嚴子陽憤怒嘶喊。
“啪!”一記耳光又狠又重地摑在他的臉上,他甚至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她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左半邊的臉頰火辣辣地疼痛著,他驚怒地捂住自己的半邊臉,惡狠狠地瞪著已經跑出老遠的顧曉璃。顧曉璃,你當真是好樣的,我記住你了……
路過一家商店的櫥窗時,顧曉璃不由停下腳步,側眸望向櫥櫃裏那條高高掛著的白色紗裙,紡紗裙的束腰很高,腰際垂掛一條白絲帶,質地纖柔輕盈,薄如冰絲,裙擺處綴以美麗的花邊,一層層地向上鍍去,再簡單不過的粉飾,卻襯得那紗裙優雅飄逸,仿若一舞,便似漫天的美蝶翩飛。
她呆呆地看著。
每天晚上放學,都會路過這家商店,然後站在透明的櫥窗玻璃前,怔然地盯著這條美麗的白絲裙。
她每晚都會來,這已成為習慣。
“小朋友,想買這條裙子嗎?”一旁,態度客氣恭謹的服務員悄然上前,笑容甜美地道。
顧曉璃沒有說話,仍舊緊盯著那條裙子,雙手放在冰冷的櫥窗上,她用前額抵著透明的櫥窗,隔著一層玻璃,寧靜地凝著那條裙子,仿若是在觀賞這個世界上最美麗耀眼的東西。
“沒有錢也沒有關係哦,你可以先試穿一下這條裙子。”
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服務員又接著道,她不止一次看到過這個小女孩了,每次都會看到這個小女孩呆然地盯著這條裙子看,看到那雙美麗的寶藍色眼眸死死地鎖定裙子,明明站在那裏靜如流水,卻無法讓人忽視她的存在。
因為這個女孩的眼神,太過於沉寂冷漠,身上總有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戾氣息,這樣的戾氣,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年齡。
時間一長,她也漸漸習慣了這個小女孩,每次這個小女孩都會靜靜地站一會,然後悄然無息地離去。
但是,她又如何看不出來,女孩的眼中,對這條裙子的渴望。
驀地,服務員偏過頭去,看到一個站在女孩三步開外的一個小男生,“咦?他是你哥哥嗎?”
靜默無語的顧曉璃終於轉身。
她又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