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英珠早早的來到我的房間，伴隨著一陣香風坐在我腿上，蛇一樣柔滑的胳膊纏繞著我的脖子，一隻手輕輕的撩撥著我的胸膛，挑逗著我的激情。
這個時候，通信員在外麵喊了一聲：“排長，您的加急電報！”
我的心一沉，推開英珠，出門接過來顫抖著打開，上麵隻有幾個字：“父重傷，速歸！”
開始我還有些猶豫，因為程常福除了給予自己生命以外，其他的隻有無休無止的痛苦。
可是，我還是決定回去，因為電報是崔老師發的，正好也快到過春節的時候，也該回去看看。
我拿著電報去找大隊長和政委，很快得到批準。
當天便坐上火車，踏上回鄉的路。
第二天下午，我才到家。
陶芳在家等著，我一回來就帶我去醫院。
程常福躺在病床上，麵色蒼白，眼窩深陷，顴骨凸出，渾身瘦的皮包著骨頭。他老了很多，花白的胡子留的老長，蓬亂的圍繞在嘴邊，讓人觀之心傷。
崔老師在這裏陪護，看我進來，輕輕的告訴我，他是到山上采石頭，被炸飛起來的碎石砸了右腿，傷勢嚴重，失血過多，醫院裏的血庫供給不足，隻給他輸入四百毫升的血，暫時保住性命。
我們正在說話，一個醫生過來，看了我一眼，冷冷的問：“你是他什麼人？”
我極不情願的吐出兩個字：“兒子！”
“你是怎麼做人家兒子的，看你還是個當兵的，老人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你還讓他上山采石頭，真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丁點的孝心！”醫生毫不客氣的批評著我。
我無言以對。
陶芳怕我發脾氣，連忙上前拉著我的手，溫柔如玉。
我看了她一眼，一股柔情拍打著我的心扉。
我又看了看程常福，回頭問醫生：“大夫，他會好起來吧？”
“病人出血過多，補充不足，主要還是看我的意誌和生存的欲望！”
“現在可以給他輸血嗎？”
“現在對他來說輸不輸血不是關鍵性因素，否則我們也會竭力的幫我尋找血源，不過輸一點總是好的，而且你也該為你父親做的事情。跟我來吧！”醫生把我帶過去驗血。
抽完血，我和陶芳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休息，崔老師在裏麵看著程常福。
“弟弟，劉全權馬上就要出獄了！他在裏麵表現良好，減了半年刑。當年他也是為了我才失手殺了王仲，這些年總覺得對不起他。過兩天我們一起去接他好不好？”陶芳想起過去的事情，顯得很傷感。
我覺得那件事情也跟自己有很大的關係，聽陶芳這麼說，立刻答應：“好！他是我的好兄弟，我自然要去接他。我還要好好想想怎麼補償他。”
陶芳又問我在部隊的情況，我簡單的跟她說了一遍。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剛才帶我驗血的醫生拿著化驗單過來，臉上神情凝重，對我說：“也許這裏麵出了點問題，你的血型不符，不能為病人輸血。有問題的話，可以回家問問老人！”說完，把化驗單遞給我，匆匆的離開，他知道若是繼續呆下去隻會讓場麵變得很尷尬。
化驗單上印著一個醒目的“AB”印章。
我還記得小時候打傷程常福以後的報告，他的血型是“O”型，娘的是“A”型，也就是說他們的孩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AB”型血。
我瘋了一樣跑的化驗室，對著裏麵的人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一個胖乎乎的護士嚷道：“吵什麼吵？回家問你媽去！”
我一拳打在窗口玻璃上，把玻璃打的粉碎，剛想開口大罵，發現這個護士正是當年給程常福輸血的那個人，隻是比以前更胖。
她嚇壞了，躲在一邊不敢說話，吃驚的看著我猩紅的雙眼，渾身發顫。
陶芳和崔老師跑過來拉住我，陶芳一邊向著胖護士陪禮，一邊對我說：“弟弟，你別這樣！”
我失魂落魄的走著，垂下手，報告單像秋葉一般落在地上，我的手被玻璃劃破，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我想起有天晚上從崔老師那回家，正聽到程常福和程寡婦在偷情，程寡婦就是一口一個“小雜種”的說我，而他有一次也曾經這樣說過我，難道我真的不是他的兒子，那自己又是誰？
崔老師怕我再鬧出事情，讓陶芳跟我一起回家，她留在醫院裏又過去跟護士陪禮道歉，並且把玻璃也賠上。
胖護士因為想到是自己先出言不遜，也沒深追究，這件事情才算過去。
回到家裏，我看著娘仍然目光呆滯的坐在炕上，忍不住撲到她的懷裏大聲痛哭。
陶芳在旁邊陪著我流淚。
天快黑的時候，崔老師回來，和陶芳做好飯，先端了一碗喂娘吃完，叫醒哭累睡著的我起來吃飯。
我的頭還是有些暈蒙蒙的，隨意吃了兩口，突然想起件事情，問崔老師：“姐，你回來了，晚上誰去照顧……照顧他？”我憋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加上那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