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恍然如夢,再回首我心依舊。
——《再回首》
髒亂的迷彩服蓋在頭上,周圍嘈雜的環境,使我不得不從睡眠中醒來,我坐起身子,搖了搖還迷糊的腦袋。
我睡了多久?現在再想這個問題已經毫無意義。
不情願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個肥大的身軀,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味道。我使勁的嗅了嗅,讓空氣充滿鼻腔,分辨出其中味道。很久沒洗的衣服汗酸,生鏽的鋼鐵,灑了一地的汽油和機油,還有煤炭的糊味以及空氣中的粉塵。
中國的私人工廠永遠這樣,像一個垃圾回收站,裏麵充斥著各種廢品。不管你是否喜歡,你都得每天分揀這些垃圾把他們投入熔爐重新鍛造。在這個南方山區,悶熱潮濕的環境,這些味道如溺水般,捂著你的感官。
抬起頭,看見站著麵前這個家夥,我知道我又要挨罵了。這是個典型的南方人,五短身材,下身穿著滿是油垢和媒印的尼龍褲,腳上套著黑色掉了皮的勞保鞋,上身還算幹淨的藍色短袖工作服,破舊的牛皮皮帶堪堪把他那肥胖的肚子束住,滿是裂縫的手正抓著一個考勤表,怒目圓睜的著我。
在他背後,是個戴著安全帽的女孩,大約十八九歲,正在幸災樂禍的探出身子瞧向我這邊。
我背後是個大熔爐,熾熱的氣浪一波接一波,一會兒,就汗濕了我的衣衫。我暗自嘀咕了句:倒黴!
毫不在意胖子的怒火,我站了起來,把迷彩服搭在肩上,就往車間門口走去,似乎該下班了呢?
錯過渾身發抖的胖子監工,我走向門口,我向外望去。
這是個初夏的日子,天氣晴朗,太陽正掛在山頭,染紅了半邊天,晚霞很美,隻是近黃昏。廠子附近田地裏盡是農夫忙碌的身影,正忙著收油菜和小麥呢。田間有幾個互相追逐的孩子,我從他們的嬉笑打鬧中感受到了快樂,這是個豐收的季節。
隻是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是個上班偷懶被監工逮個正著的鍋爐工人。
“陳攀,你還幹不幹了?上班時間還敢睡覺,不幹就早點辭職,省得浪費食堂的飯菜!”胖子怒火中燒,渾身顫抖的吼道。
我剛才那忽視他的行為,似乎傷害了這個可愛卻有點小心眼的胖子,看他那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忍不住想笑。
“那你就給廠長說,讓他把我開了不就好了?你吼什麼吼,油都噴出來了!”我聳了聳肩,輕飄飄地對他說道。
“哈哈!”
“哈哈!”我的話,讓周圍圍著的同事大笑,沒人敢當著胖子監工的麵說他胖,隻有我,怎能不惹得大家發笑。
“笑什麼笑?”胖子別扭的揮著他那雙手,似乎想阻止這些工人發笑,“說你呢?你個死丫頭,你敢上班耍手機,等會到我半公室,我好好教教你廠規,嘿嘿!”
被嗬斥的那個小姑娘就是剛才幸災樂禍探出身子瞧我的姑娘,我認識,是質檢組的小鳳。
隻是此時小鳳臉色蒼白,臉上帶著懼怕和羞怒,推著胖子那要作怪的大手。隻是這柔弱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是體重兩百多的胖子的對手?剛推開一點,就又貼上去,放在她那剛有點輪廓的胸膛。
我看見後,兩眼發紅,血液在血管裏暴走,似乎有些熱了!
小鳳盡力躲避著那雙可惡的手,同時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四周,希望有人來阻止,可周圍的同事都不敢對視她的眼睛,也沒人來解圍,更有幾個平時玩得不錯的姐妹用著幸災樂禍的眼光注視這一切,樣子很興奮。大家都不語,保持著默契。
胖子更是得寸進尺,在這個工廠除了廠長,就數他官最大,誰敢反對他?早就對這丫頭垂涎不已了,終於逮著機會,還不摸個夠?想著,手上動作更大,也愈發用力,小鳳的眼中已經浮現淚水。
我把衣服纏在手上,大步走了過去,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哎,胖子放開手!我有點事跟你說!這邊來!”
說完,我還指了指那個我剛才躺的長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