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9章 【V166】小太子發威(1 / 3)

充盈後宮的事終究被玄胤壓了下來,玄胤是頂住了多大壓力可想可知,但具體如何辦到的,寧玥並不清楚。自從玄胤登基後,朝廷的事她便參與的少了,老祖宗的規矩她已破了一個,另一個還是謹命遵從的好。不過,到底是個男尊女卑的年代,甭管婚前寧玥如何認定玄胤隻屬於她一人,真走到這一步、真坐上皇後的位子,才發現六宮無妃,其實也不是那麼有底氣。好幾次,她都想開口勸玄胤妥協,但一想到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還是忍住了。

轉眼進入秋季。

皇甫澈是儲君,容不得他有太多童年,自入秋第一日起便隨玄胤一起出入上書房,玄胤天不亮便上朝,他天不亮去上書房,不論刮風下雨,從不間斷;武術課改到了下午,顧念年紀尚小,以強身健體為主,打太極、紮馬步、開弓拉箭雲雲。

與他相比,皇甫傾就輕鬆了很多,每日睡到自然醒,明明與哥哥一個被窩,但哥哥什麼時辰離開的她一概不知。她也上了學,在內學堂,與一些王公大臣的孩子一起接受夫子的教導,這兒的進度比起太子的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皇甫傾下午是隨意遊樂的時辰,偶爾會去鬧鬧太子,偶爾會去黏黏玄胤,偶爾也被寧玥按在房裏描紅,總之,還算舒坦。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中秋。

中秋那日,玄胤免了早朝與內學堂的課,上書房也沒讓皇甫澈去,早早地來到太後宮中,讓太後含飴弄孫。

入夜,太後讓人在太液池畔搭了個戲台,從民間請了戲班子咿咿呀呀地唱著大戲,戲台露水而建,上方的夜明珠將台子照得柔和而明亮,點點珠光落入水波之中,又與明月星辰交相呼應,微風拂過,水波粼粼,波光搖動,如漫天銀河都泄了下來。

戲台正對麵,擺了幾桌酒席,太後攜玄胤、寧玥與皇甫澈、皇甫傾坐於最中央,兩旁分別是太妃與太皇太妃們的席位以及幾名肱骨大臣及其家眷的席位。

太後心情不錯,入席比預定的早些,索性太妃與太皇太妃們都來了,紛紛向她與帝後見了禮。

她笑著道:“都坐吧,今兒是家宴,不必拘禮。”

眾人坐下。

皇甫傾迫不及待去抓糖果吃了,因是過節,又是太後設宴,寧玥不好拘著好,隻得由著她胡來,她也聰明,抓了果子便往太後懷裏蹭,生怕寧玥把她果子搶跑了,弄得寧玥哭笑不得。

這些果子都是用麵粉蜂蜜裹了炸過的,熱量極高,吃多了易積食,寧玥吩咐冬梅上了一壺降火的菊花清茶。

皇甫傾吃著吃著,小腦袋一轉,問寧玥道:“母後,舅舅不來嗎?”

寧玥微微一笑:“舅舅有事,這次中秋就不陪傾兒過了。”具體什麼事,她其實也隻知道一個大概,大致是與容麟定下了一個五年之約,容麟回北域完成一些夫人交代的任務,若圓滿完成,則回來與大哥團聚;若是不能,二人這輩子就隻能相忘於江湖了。而那五年之約正是中秋之節定下的,所以每年的這一天,大哥都會把自己關在房裏。

皇甫傾還小,不記得去年中秋容卿也沒來,還以為就這回有事,吃了幾個果子便把這事兒翻篇了,很快,肱骨大臣與家眷們也一個接一個地入了席。

皇甫傾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轉,問道:“母後,怎麼沒看到司空爹爹?”

寧玥壓了壓她粉嘟嘟的小嘴兒:“當心被你父皇聽到,又要惱你。”

還在懷孕的時候,司空朔便說若生下女孩,便要歸他所有,她當時以為隻是一句玩笑話,哪知司空朔真跑來把傾兒抱了幾天,自傾兒會說話起,便教傾兒喚他爹爹,傾兒小,又好騙,果真這麼喚了,自那以後,便一發不可收拾。當然,對外隻說是幹爹,對內,玄胤卻是知道自家哥哥心思的,又氣又惱,好容易去年西涼內戰,玄胤高高興興地將司空朔送了回去。

皇甫傾眨巴著眼睛道:“可是我好想司空爹爹呀!他的椰子糖最好吃了!”

寧玥笑了:“到底是喜歡他的人還是喜歡他的糖?”

皇甫傾很認真地想了想:“都喜歡!司空爹爹人呢?怎麼都好久了,還不來看我呀?”

寧玥摸了摸女兒腦袋:“他也有事。”

皇甫傾皺起了小眉頭,不悅地說道:“你們大人怎麼搞的?動不動就有事!弄得我想見誰都見不到!不開心了!”

寧玥捏了捏她臉蛋:“祖母父皇母後還有哥哥都陪著你,你還不開心呀?”

皇甫傾哼了哼:“可是我就是想大伯和司空爹爹嘛~”

那邊,入席之人越來越多,太後將兩個寶貝孫子叫了過去。

“傾兒,知道今天是什麼節嗎?”太後慈祥地問。

皇甫傾瞪圓一雙亮若清泉的大眼道:“知道呀,中秋節!”

太後又道:“上次皇祖母讓你們一人背一首中秋的詩,你背了沒有啊?”

又開始炫耀孫子了。

皇甫傾嘿嘿地笑道:“背啦,背得可好了。”她不會承認,每天晚上都背哥哥壓在床上背詩,不背就不讓睡覺,快要累死了!

太後不信,笑了笑,說道:“是嗎?那給大家夥兒背一首?”

眾人紛紛朝皇甫傾看了過來,皇甫傾清了清嗓子,奶聲奶氣地背道:“靜夜思,李白,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好!”太後拍手稱讚。

這種簡單的詩詞,不少孩子兩歲便能背誦,皇甫傾都快四歲了,其實有什麼可稱奇的?但太後都說好,眾人便不敢說不好,也一個接一個地誇讚了起來。

“公主真是聰明伶俐,背得如此流暢。”

“聲音也特別好聽,像天籟似的。”

“我們家孩子與公主同歲,卻還一句都不會背呢。”

“娘,我都能背千字文了。”

“給我閉嘴!”

太後聽見了好的,選擇性過濾掉了那些不好的,又拉過皇甫澈的手道:“澈兒,你也給大家背一首,可好?”

“是。”皇甫澈拱手行了一禮,小小人兒,白玉雕琢的一般,精致可愛,偏那做派一本正經,像個小大人,“《水調歌頭》,蘇軾。

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太後眼眶微微一熱:“好個‘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眾人被詩境感染,不禁露出了感動感慨之色,這首詩對大人而言沒什麼,可三四歲的稚童能抑揚頓挫地背誦出來,那種眉間的淡淡情愁,仿佛是融入了詩中一樣,讓人動容。

寧玥轉頭去看向玄胤,見他眸子裏也閃過了讚許之色,明白對他對兒子的表現也是尤為滿意的,她會心一笑,又看向了皇甫澈。皇甫澈也在看她,四目相對,她微微地笑,皇甫澈害羞地垂下了眸子。

之後,太後讓人呈上螃蟹與美酒,席間有位小公子叫了聲“無腸公子”,引起一堆孩童的側目,太後又起了炫耀孫兒的心思,不怪她這般,實在是孫兒太伶俐了,她見不得誰比她孫兒厲害,又笑著問皇甫澈:“澈兒,你可知無腸公子是指什麼?”

皇甫澈認真地說道:“‘稱無腸公子者,蟹也’,古人曰‘以其橫行,則曰螃蟹;以其行聲,則曰郭殼;以其外骨,則曰介士;以其內空,則曰無腸。’”

那喊無腸公子的小公子顯然沒料到螃蟹還有這厲害的出處,當即傻了眼。

太後很滿意。

眾人也很驚豔。

筵席繼續。

寧玥壓低了音量,問玄胤:“母後是不是……太能炫孫兒了?”

玄胤輕聲道:“聽說以前皇甫燕還在皇宮時,她也是這麼炫女兒的。”

提到皇甫燕,寧玥似乎明白小公主那傻乎乎的性子是怎麼來的了,不正是遺傳了皇甫珊嗎?!可話說回來,倆姐妹失蹤這麼多年杳無音信,真夠讓人著急的,難為太後苦中作樂,從未在他們麵前表露過,但心裏,肯定也是異常思念她們的吧?

這邊,螃蟹上得差不多大時候,定國公帶孫子、孫女來赴宴了。定國公耿青雲,二房正主,耿妍的二叔,曾戍守西部邊境多年,受封後班師回朝,成為耿家新一任的家主。與上一任表麵無為暗地掌舵的家主不同,耿青雲自幼便是萬人矚目的將才,行事上比耿家主光明磊落許多。他的生母是耿老太爺的續弦,雖也是嫡出,卻不與耿家主同母,這大概也是耿家大房落難時,他選擇袖手旁觀的原因之一。

耿青雲初回京時,玄胤寧玥還以為他會著急地替大房報仇,兩年觀察下來發現,他盡管不算特別支持玄胤,卻完全沒有替大房申冤的意思。這其中的深意,有點耐人尋味。

“哎呀,臣來晚了,該罰該罰呀!”耿青雲一邊笑著走來,一邊朝太後、玄胤寧玥拱手行了禮,“太後娘娘、皇上、皇後娘娘。”又麵向一對小包子,“太子殿下,公主。”也吩咐自己的孫兒給一行人見了禮。

太後笑著道:“來得正好,新鮮的螃蟹,熱著呢,再晚點兒,就涼了不爽口了!”

太後話音剛落,耿青雲身後傳來另一道爽朗的話音:“那微臣是不是也來得正好呀?”

正是陳太妃之父陳國公、陳太傅。

陳太傅給座上之人行了禮,皇甫澈起身,給他回了半禮:“老師。”

陳太傅以禮相回,二人雙雙平身。

一個五歲的粉衣小姑娘從陳太傅身後冒了出來,看向皇甫澈道:“你就是太子嗎?我聽我爺爺說起過你,聽說你比我還厲害,會背好多詩,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