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從監獄裏回來之後便去了超市,我買了一堆高熱量的零食,各種各樣的款式和口味,餅幹、麵包、蛋糕,薯片,夾心糖,酥餅等等,當我推著推車去結賬的時候,服務員看著我的目光很是驚訝,他們大概是認為我其實打算將他們超市搬空吧。
幸好超市離我家不是很遠,我提著四大袋零食往家裏走,腳步很是沉重,我腦海裏回蕩著不是那個男人文質彬彬的笑容,而是老板娘,我想起在新聞上看到的她,麵上一片坦然,像是無懼生死一般,這樣的人其實最為恐怖。
之後那幾天我一直沒去上班,我每天躺在床上休息,餓了的話就隨便吃一點零食對付一下,這一次的事情給了我太大打擊,我需要好好緩一緩才行。
就當我給自己放了一個星期的假,這一個星期裏麵我大多數時候是躺在床上休息,偶爾呆不住了就去購物中心逛逛街,隨便吃點什麼東西,晚上的時候我便去胡同口和老奶奶一起聊聊天,有時候客人多了忙不過來,我甚至可以幫她端菜點單,惹得她頻頻失笑。
我很喜歡和老人待在一起,盡管他們上了年紀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暴怒,但更多時候他們都是和藹可親的,我這輩子沒感受過什麼溫暖,曾經給過我溫暖的那些人都早已接二連三地消失在人海之中了,我一邊串著韭菜一邊心想,老奶奶在一旁削著土豆,我一連三天來這裏幫忙,她也已經習慣了我的存在,她見我活做的不錯,甚至還提出要給我加工資,被我搖搖頭拒絕了。
“你這幾天是不是心情不好?“些許是這幾天以來我一直板著臉的緣故,老奶奶放下手裏的土豆,小心翼翼地問我。
“沒有,”我抬起頭衝她笑了笑,“隻不過是這幾個月太疲憊了,想給自己放個假休息一下。”老板娘殺人的事情對我影響很大,在我還沒有做好準備之前,我是堅決不會回去賣場工作的。
“原來如此,現在做什麼生意都很困難吧?”她將食物一點一點拿出來擺好,大概是因為上了年紀聞不得腥氣的緣故,老奶奶的燒烤攤上賣的多是素材,肉類的話不過是最簡單的牛肉丸和烤五花肉而已,牛肉丸超市裏有直接售賣的,而五花肉則是日常做飯的時候需要做的,因此方便的很。
“是很困難,”我點點頭,做生意不僅僅要麵對客戶,還要同商場的管理人員,供貨商等等人應酬,我這幾個月將自己逼得太緊,如今隻覺得我的神經都崩得疼,“所以我就想著休息一段時間,等我的體力恢複了,我再去工作。”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
“年輕人啊,就是應該多拚一拚,到處闖一闖,這樣年老的時候值得回憶的東西就多咯。”老奶奶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突然有些好奇,在她們這個年齡,究竟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想到這裏,我好奇地問了出來:“奶奶,你們活到這把年紀了,每天都會想什麼呀?”
老奶奶在用竹簽一片一片地穿著洋芋片,聽我這樣問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已經沒有什麼可想的了,而且啊姑娘,等你漸漸長大,你就會發現其實很多事情都沒有糾結,也沒有亂想的必要,該發生的終究會發生,不該發生的無論如何也都不會發生的。”她說完之後微微歎了一口氣,“所以你也不用擔心,你要相信我,無論什麼事情都會過去的,隻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聽了她的話,我的內心湧上一種神奇的感覺,確實我現在已經沒有再糾結老板娘的事情的必要了,即便這件事情無論怎麼說都是因我而起的,若不是我的緣故恐怕他們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可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成了定局,那我實在沒有再去糾結的必要了,我心想道,況且老板娘也曾經給我寫過一封信,在信的末尾她還特意叮囑過我,讓我不要再回頭看,大步地往前走才是對的。
我蹲在地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這些事情都是老天的安排,他不過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打磨我而已,倒黴的事情我已經經曆了很多次,有個成語叫做“否極泰來”,說的便是人倒黴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便會有好事發生,我靜默地等待著,我想看看老天究竟還能弄出什麼花樣來?
第二天我便回去上班了,清晨我從胡同裏走出去的時候老奶奶已經在擺攤了,看到我起的那麼早,她微微一笑問道:“又要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