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半夜嬰啼(1 / 2)

張霄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普洱,看著偷偷打著飽嗝的不離,在水槽洗著晚餐用過的鍋碗瓢盆。水花順著她纖細修長的指尖慢慢劃過手肘,滴落在開放式廚房深色的地板上。

“來,為了以後大家相安無事的生活,我們來約法三章吧!”不離洗完碗從電話機下麵抽出幾張紙放在張霄的桌前。

“美麗的護士小姐有什麼吩咐,霄很樂意為你代勞。”張霄抿了一口茶,挑起一側的劍眉。

“你怎麼知道我是護士?”

“你門口放著明天休假回去要帶的背包,拉鏈沒拉,白色的護士服從裏麵露了出來,看你折在塑料袋裏,應該是自己才回家清洗了。從你剛才遞筷子勺子給我的姿勢,看得出你至少接受過臨床手術培訓。”看著不離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張霄從褲兜裏拿出自己的名片,“至於你要寫什麼合約的話,可以找我。”

不離看著名片上印著,盛霄律師事務所,憤憤不平“你居然是大boss,你剛剛還裝可憐?”

“我隻是合夥人之一,以前我都在國外,這次回國來處理一些私人事務。我是真的人生地不熟,這房子就是另一個合夥人徐盛幫我租的。好了,早點休息,明天不是要上早班。”

不離看著張霄轉身上樓的背影,磨了磨自己的小虎牙,真是個笨蛋,說了不要那麼爛好人,現在引狼入室,那麼牙尖嘴利肯定說不過。低頭看看自己瘦弱的雙手,看來,動用武力這條路也是行不通的。我還是找小悠求教一下,她知道怎麼對付這些男人。

不離盤膝坐在床上,聽著電話那頭傳來這個城市夜晚燈紅酒綠的嘈雜和小悠略帶酒氣的聲音,突然又不知這些話從何說起。為了在這座大城市生存下去,每個人都在掙紮,更何況是好不容易走出抑鬱的小悠,為了養活他們那一家隻知道索取的吸血鬼失去了太多。不離隻感覺到心疼,她想起了大學進校時,那個拿著自家土特產笑著硬塞給自己的女孩子,那時候清爽得像武隆山間吹過的晨風。

“你…你注意好身體,少喝一點酒,我不想到醫院急救室來找你。”

“知道了,不離,等我掙到了足夠的錢,我們就像電視上演的那樣背著包去環遊世界,我好想出去看看。”

“我們現在都可以去啊!隻要你……”

“你知道的,我走不了的”小悠的聲音帶著一點鼻音,“嗬嗬,生活真他媽的操蛋。好了,你早點休息,我尿遁太久了。”

電話裏嘟,嘟的聲音傳來,房間陷入一片安靜。不離關上燈躺在床上,聽著鄰居們發出的響動,摸著脖子上幹爹送給自己的玉佩,想起了小時候在田間地頭抓龍蝦,摸螃蟹的日子,那時候做著陰陽先生的幹爹總穿著一身打滿補丁的道士服,追著自己喊“不離,回來,主人家開席了,肘子要被搶完了。”

在巴蜀之地上,每逢哪家辦喪事,總是要請陰陽先生測算風水墓葬,以求安先人,旺子孫。幹爹,劉半仙,劉一毛,除了一毛不拔的性格,在十裏八鄉陰陽手藝還是出了名的。不離小時候被劉一毛收養,基本也是吃著百家飯長大的,要是按照幹爹的做飯手藝,估計早就餓死去見閻王了。

不過前兩年幹爹也病逝了,墳墓都是他身前自己選址,自己督建的,說是能保佑小離一輩子平安喜樂,化險為夷。今年的春節看來又隻能自己一個人過了,不知道山間的茅屋可還安好。

半夜,偶爾傳來一點樓下車流聲,臥室裏隻有空調發出的細微光亮。一片寂靜裏,忽然遠遠傳來一聲嬰孩啼哭的聲音,不離似乎聽見了,想睜開眼睛,卻感覺眼皮有千斤重量,怎麼也睜不開。嬰孩啼哭的聲音斷斷續續,由遠而近,不離甚至感覺到哭聲就在自己的耳邊,嘴巴嗬出的氣體打在自己的耳蝸上,那種順著自己耳道一點點往裏侵蝕,就像爬進了一隻渾身漆黑的八腳蜘蛛,盯著一雙怨毒的眼睛要鑽進自己的腦袋裏,吃掉自己的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