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樓裏隻偶爾聽見幾聲微弱的貓叫,住戶們都已經在這座城市沉沉的睡去。
鮮血染紅的布料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不離已經來不及感覺惡心,隻是癡癡的望著那截漂浮在結節裏的斷指,第二個指節向外橫生出一小段骨頭,肉已經腐爛,隻剩下發黑的骨頭露在外麵。淚水從眼眶答滴答滴的落下,不離喃喃道:“沒有錯,這就是幹爹的手指,你看第二個指節那裏多出來一塊骨頭。我怎麼這麼傻,劉一毛既然從墓裏挖出了羅盤,又怎麼會放過幹爹的屍體,不行,我要回去一趟。”
“你先冷靜一下,劉一毛就是想用這截斷指擾亂你的情緒,引你過去。”
“可是幹爹對我有養育之恩,就算他在前方布下了天羅地網,我都不得不去,否則我就是不孝不義之輩。”
“不離,我並不是阻攔你,不管前麵是刀山火海,我都陪你去。隻是你再好好想想,你身上有什麼他可以圖謀的東西嗎?”
張霄輕輕拍著不離的背,安撫著她急躁慌亂的情緒,這明顯就是一場局,一場以劉一毛屍體做餌,誘不離上鉤的局,但是現在他們兩個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不得不以身涉險。
“幹爹多年來不問世事,呆在鄉村裏幫親鄰看風水,若不是上次劉一毛設下邪靈結節圍困我們,我至今都把幹爹給我講的鬼怪法術當故事傳說聽。平時我們過的也甚是清貧,按理說應該沒什麼可圖。”
“既然如此,我們收拾一下,明天就去你幹爹的墓穴一探究竟。”
張霄替不離收撿起那截斷指,封在一個鐵盒子中,妥善的放進行李袋裏。然後幫不離吹幹了長發上的水漬,讓其早點休息,又在屋內用符咒紅繩布下結界,防止有不長眼的邪靈怨鬼打擾到她。
張霄輕輕關上房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居然被劉一毛算計了,想引不離走出去涉險,看來我真是太久沒發怒,這些人什麼都敢了。張霄走到樓下,淩晨基本沒有幾輛車行駛,他信步走到十字交叉的路口,拿出一張符咒,用指尖火點燃,默念咒語,符咒化成一縷青煙,順著煙霧流動的方向走去,前麵慢慢浮現出一片濃霧。行走在透不出一絲光亮的濃霧裏,就好像走在了荒漠的冰原上,讓人產生一種什麼都沒有,隻剩下自己的感覺。漸漸的霧氣淡了下去,前方似乎看得到淡淡的光亮,飛簷的屋角浮現在眼前。
這是一條隻供兩輛車馬並排通行的古街道,路上鋪著青石板條,隨著時間顯得格外斑駁。街道兩旁林立著密密麻麻的商鋪,商鋪門上並沒有寫有字跡的招牌,隻懸掛著一盞紙燈籠,上麵描畫著奇形怪狀的物體,昭示著這家店鋪經營的物件。每家店鋪都半掩著門,門裏似乎有一點點燈光,但是過於微弱,根本透不到路麵上來。商鋪門前也有一些遮著麵紗或者戴著帽子麵具,看不清容貌的人,擺地攤售賣一些東西,他們不是常駐的商家,都是趁著每月初八,鬼市開門,來湊湊運氣,換點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街道入口立著兩個身穿黑色長袍的官差,看來是地府的衙役,輪流來監管鬼市治安。張霄拿出一個口罩,戴在臉上,從自己褲兜裏摸出兩枚古銅錢,遞給了門口的看守。兩個衙役詫異地打量了張霄一番,胖一點的那位順手把古銅錢放進了自己衣袖裏,“小兄弟,這鬼市也不是什麼良善地,莫不是瞞著自己師父跑來玩的,還是早點回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