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拐彎的街角,她看到了佳禾和蘇穆,兩個人並排走著之間沒有任何言語,佳禾烏黑的長發已經變成了酒紅色的爆炸頭,要不是她走路的姿勢,春湘差點沒認出來,還是那對修長的腿,走起路來輕盈的如微風拂動柳梢,蘇穆似乎還像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這很難得。
已經有兩年未見到他們,春湘從歐洲回來就再沒見過佳禾,就連蘇穆也跟著同時消失,學校裏似乎沒有人知道他們,因為一開始就是低調沉默的一對。
春湘打過無數次電話尋找他們,一開始是打通了沒人接,最後變成停機,然後就再沒沒有通過。
許久未見的老朋友,曾經那麼親密的在一起過,春湘鼓起勇氣決定去跑過去打招呼,當她快跑到佳禾身邊時,卻突然駛出一輛轎車橫亙在他們中間,佳禾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春湘還是沒忍住叫了一聲。
車緩緩開動,佳禾摘下墨鏡隔著玻璃望著春湘,一臉陌生,眼神空洞,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時間多麼殘忍,將曾經熟悉的變成陌生,無話不談的變成無話可說。
就像現在的春湘有時回浦春看母親和男人,走在路上總是有意無意的遇到同學,從小學到初中,春湘總是低頭走過去,不言語。
我們終究讓時間變得不可理喻,不可一世。
春湘正在出版社打印稿件,母親來了電話,通知她過幾天要和男人結婚了,希望她可以帶著男朋友回去一趟。
想起浦春,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去了,自從接了出版社的工作,時間的節奏突然變得明快起來,一天像是一個星期那般短促。
周嘉寓正好這幾天在家裏休息,整個人因為這段時間一直在外奔波清瘦了許多,脖子下方的鎖骨顯得更加突兀,睡覺時,春湘摸到他的肚子都像是魚的脊梁骨,一根一根的凸出來。
於是春湘開始考慮是否要重新雇傭一個保姆專門負責做飯,自己每天隻會煮清水麵條,青菜之類的植物也能將就炒炒,其他的魚啊肉啊從未嚐試過,也就是說自從上一個保姆被辭了之後,他們就沒有開過葷。
回到家,房間裏燈光通明,周嘉寓像平時一樣坐在沙發上喝茶看書,安安靜靜的沒有半點聲響,有時春湘在廚房做飯聽不到外麵動靜,變會恍惚感覺周嘉寓還在外麵出差,沒有回來,孤獨寂寞的感覺變會襲上心頭。
周嘉寓總是給春湘一種看不穿,摸不透的感覺,到現在春湘對周嘉寓的一切還是一無所知,她不知道他現在的工作,不知道他每次出差都去了哪裏做了什麼。
春湘換下拖鞋,脫下了大衣,正值秋天,房間外麵的世界充斥著刺骨的秋風,家裏開著空調便好多了,周嘉寓聽到聲音笑著過去,接下她的大衣掛在衣架上。
“我媽要結婚,讓我們回去一趟。”春湘揉著被風吹的亂草草的頭發說道。
“對方是誰啊,沒聽你提起過啊。”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周嘉寓有些奇怪。
“是沈水水的叔叔”春湘突然變的提心吊膽起來,心中十分不安。
“啊?是這樣啊,結婚是好事啊。”周嘉寓吃了一驚,隨即又笑。
春湘決定明天就和老郭請假,回家去看看,陽台上的杜鵑每這個時候,都在風中妍麗的招搖,今年卻過早的敗落了,惹得春湘更加難過起來,才兩年時間,難道壽命就盡了嗎。
周嘉寓從臥室出來,“春湘,睡覺了。”輕輕叫了一聲,春湘頭也沒回,也沒有理睬,似乎沒有聽見。
於是周嘉寓悄悄走到她身後,調皮的將手捂上她的眼睛,本想逗她一下,卻摸得滿手冰冷的液體,淚水劃過手指的縫隙,春湘突然發出了哽咽的聲音。
周嘉寓扳過她的身體,安慰到:“你母親結婚,你該替她高興啊,終於找到幸福了。”
春湘翕動著鼻子,一下一下的點著頭,周嘉寓把她摟在懷中,也被春湘感化的有些難過,這個季節本身,就極容易催生人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