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禾到了浦西,並沒有聯係相識的朋友,其一,在這邊她似乎也沒什麼正當朋友,都是在夜總會認識的同行,其二,她知道春湘在這邊,但是隔著這麼長時間的隔閡,相見怕是隻能無語,漠視吧。
就像流年遠逝一般,她們的友誼早已經被世俗淹沒。
找了一家旅館住下了,房間很簡陋,甚至沒有熱水器,考慮到自己身上的錢,佳禾決定先將就,發工資了再說,至少先熬過這個月。
晚上她並沒有留在旅館休息,重新換了一件衣服,便去了曾經工作的老地方,邁進夜總會大門的那一刻,熱血膨脹的感覺洶洶而來,佳禾似乎已經迫不及待的想過感受這久違的氣氛。
走到後台化妝間,經理正在催促下一個上場的舞女,看到佳禾走過來,掩飾不住的眉開眼笑,“唉呀,聽說嫁了豪門唉,怎麼又回來了,還是感覺這裏好吧。”
經理話裏的深意,在旁的任意一個舞女都能意會出來,這明明是明明白白的諷刺,佳禾當然也聽得出來,“是啊,還是這裏好,這裏的姐妹熱乎。”
突然進來一個穿紅衣的男子,幾乎著狂呼著撲上佳禾的身體,把佳禾抱住久久不願意鬆開,“佳禾姐姐,人家好像你呢。”
“去去去,少來惡心老娘,在場的那個你不喜歡啊。”佳禾連著拍了幾下摟在自己腰際的手,吟吟笑起來。
“怎麼,今晚想唱嗎,看你的身材,肯定下大功夫減肥了吧。”經理的眼珠子在佳禾身上從上打下轉了一圈。
“好啊,來了就是唱歌的。”
“那就安排在後半場得了”。
說罷,經理在手中的表單上畫了畫,“排在小麗莎後麵。”
佳禾找到自己以前的位置,已經被別人占領,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生,不過十八九歲,走的應該是清純路線,白白嫩嫩的皮膚趁著白色的低胸夜店裝,說不盡的千嬌百媚。
佳禾並沒有要求她讓她,社會就是這樣,如果你放棄自己的工作,會有好多人頂替你,不要妄想吃著碗裏,還會有人給你留在鍋裏,這是社會,不是你的爹媽。
隨隨便便找了一個梳妝台坐下來,打開化妝包開始上妝,鏡子裏珠黃的麵頰,似乎不是自己的臉,佳禾幾乎不敢直視,自己何時變成這般模樣了,塗上厚厚的脂粉還是擋不住那片珠黃衰敗。
身在山區的春湘,內心因為泛濫的激動而蠢蠢欲動,甚至無法遏製。
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生在這人間,最重要的就是做讓自己快樂的事情,不然活著也等同於死,
到底是應該繼續生活在過去,還是該去追求自己的一直期望的呢。
一直在迷茫中,不得解脫,晚上睡覺的時候,春湘睡在小楠身邊,幽幽的月光輕飄在房間裏,像是凡塵的精靈,靜謐美好。
“小楠,你說人活著到底是有什麼意義。”春湘伸出手覆上小楠的腹部。
“如果沒有目標,沒有夢想,人活著就應該沒有意義的,我覺得最起碼,人生在世該有個目標才是,就像我的父母他們的夢想就是讓每一個山區兒童都能學得知識。”小楠側著身子,迎著月光說道。
“是啊,那小楠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啊,反正我夢想不是來山區支教,我的夢想才有高度呢,”小楠抿了抿嘴,微微的笑意。
繼續說道,“我要找到自己喜歡的男子,一生伴他左右。”
“那你找到了嗎?”春湘覺得口渴,幹咽了一口空氣。
“嗯,是的,人生像這樣足矣。”小楠一臉虔誠的望著春湘,臉上泛起淡淡光澤。
“哎呦,我親媽,那人真倒黴哦。”春湘說著便爬起身,去廚房找水喝。
小楠抓起她的枕頭,玩笑著砸向她:“你夢遊去啊,我不等你,我要睡覺了。”
“睡去。”
口幹舌燥,仿佛要噴出火來,春湘是在不想繼續問下去,想著改天再問問,到底是誰讓小楠這樣著迷。
第二天早上起床,剛剛睜開眼睛的春湘並沒有想今天給江城做什麼吃的,而是再想著給周嘉寓打電話,於是,刷了牙,簡單吃了早餐,小楠在廚房給江城做早餐,春湘便跑到門口的空地上的一棵大樹下,撥通家裏的號碼。
周嘉寓一直在等待,終於等來了春湘的電話,他竟然有一絲感動和欣慰,春湘想起了他。
“嘉寓”春湘聽到丈夫在那邊喊著她的名字,頓時有些失語。
原本這一整夜,自己整理了許多話,想要同他說,現在聽到他的聲音,竟然嘶啞了許多,帶著滄桑的感覺。
春湘頓覺內心不忍,又轉念一想,無論是到什麼時候,自己都要說出來的,自己無法欺騙自己的心,無法不去追求夢想,無法讓人生就這樣碌碌而終,那不如不來人世走一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