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悠坐在長椅上,全身已經沒有了半分力氣。她眼淚汪汪,喃喃說道:“爸爸不會有事,爸爸不會有事。”
蕭眉皺著眉,望著靜悠說道:“你振作一點,好不好?”
靜悠哭道:“如果我聽爸爸的話,如果我知道他的苦心,我就不會這樣,我和爸爸都不會走到今天了,我後悔了,我後悔了。”
靜悠哭得肝腸寸斷,那所有的痛悔之情化作了兩汪清泉流了下來。許久以來,她拚命壓抑著自己,總覺得自己走到現在是咎由自取,從來不在別人麵前提到,現在終於可以釋放出來。
終於蕭眉蕭眉有些不耐煩了,說道:“現在哭有什麼用?隻怕舅舅不行了,才是你真的哭的時候。”
宋煒站在一邊,此時處境尷尬,也不知如何插言。
靜悠慢慢止住了哭聲,向蕭眉打聽詳細的情形。蕭眉把韓清遠的司機老於帶過來。原來韓清遠從宋家離開後,回到家,又同茱莉大吵一架,隨後便把自己鎖在自己的書房裏,不肯出來。
本來老於見他心情不好,也不敢打攪,隻是後來隱隱約約覺得不對,才去敲門,可是門被反鎖,裏麵沒有回應。越想越覺得害怕,便叫沈管家拿來備用的鑰匙,打開門才看見韓清遠一動不動趴在桌子上,旁邊的一個藥瓶已經是空的,他們趕忙把韓清遠送到醫院。
老於對著靜悠歎口氣,眼睛裏已有淚水沁出,說道:“靜悠小姐,韓先生心裏真是疼你,他每次都跟我說,對不起你,那麼小把你扔在國內,不管不問。他每次提起這些,都不好受。本來想給你好一點的生活,誰知道,公司又成了這個樣子。這間公司費了韓先生多少心血,我每天都跟著他,知道的清清楚楚,這十幾年來,他每天睡覺的時間隻有五個小時,從來沒有假日。你不知道他多辛苦?”說完他有拿出一封信來,遞到靜悠手裏。
密封的信封上端端正正寫著幾個繁體正楷:“女兒靜悠親啟。”
她抖著手,打開來,那遒勁有力的字體映入眼底:靜悠: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我心裏一遍一遍的喚你,帶著愧疚的心情。我是多麽的愛你,你不會知道,你心裏一定恨極了爸爸,爸爸有時也恨極了自己,我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我拋棄了你的媽媽,所以今天我所受到的一切,都是上天懲罰我,是我該得的報應。
那時的我被名利蒙住了眼睛,我太渴望出人頭地了。我是一個從農村裏出來的窮小子,我很小就沒了父親。我娶了你的媽媽,她是大學教授的女兒,每個人都認為我配不上她,包括她的父母。那時我受盡冷嘲熱諷,我發誓一定混出一個人樣來。於是我想盡一切方法出了國.可是出了國我才知道,一個人孤身奮鬥有多難。後來我進了東華,方老先生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也努力不負他的希望,我在東華站穩了腳跟。然後我遇到了茱莉,是我動了貪念,為了得到東華,我背棄了你的媽媽,娶了她。
是我的錯,靜悠,一切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包括海倫。這是我最難以啟齒的一件事,就讓所有的罪孽隨著我的離開而結束吧。
如果我死了,能讓宋煜稍稍介懷,也許他會放過你。如果我的死仍不能讓他消解恨意,那麼你就想盡辦法脫身回國,用你的一生來給我的過錯陪葬,這代價太大了。
我最不能放心的女兒靜悠一邊看,一邊流淚,那眼淚早已把信濡濕了一片。她覺得自己才深深了解了韓清遠,他的心裏有多苦,這十幾年的歲月是怎麼挨過來的?她可憐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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