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丈縣義莊內,月琅又在燈內添了些油,將燈移進,查看半勺傷口的縫合。“死不了!”周一口將滿手鮮血洗淨,長長出口氣,將未用完的縫合線塞入隨身繡囊內,輕聲對焦急的等在身後的月琅說道:“這傻小子和紮赫拉一樣命大,這倆也不知有什麼神明庇佑著,都是命懸一線時被我救回,又都是傷口偏側半厘未曾當場斃命,嘖嘖嘖,還真是巧了!“
“師父,半勺他,無大礙了吧?”
“嗯...... 命是保住了,接下來就看他自己,啥時候願意醒了?還需做些繁瑣的切割,這樣對他會好很多...........”
月琅聽罷,心頭巨石方才算落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愣愣看著半勺,難以自處。
周一口暗中給紮赫拉使個眼色,小聲道:“別讓月兒在這裏亂我心神。”紮赫拉即刻明白,將月琅扶起,帶出了義莊。月琅此時盡管神情有些恍惚,卻還看的清周遭事物,紮赫拉扶她時,胸口殷紅一片,似乎舊傷口崩裂所致,她不由緩緩伸出手指向傷口,紮赫拉心中明朗,滿不在乎的說道:“不妨事,拉弓用力,傷口破了!”
月琅黯然神傷,心中不由紛亂胡思起來,今夜隻在旦夕之間,就有兩人為他負傷,自己若還要助夏霜廠主完成大業,那豈非身邊熟識之人都要遭受自己牽連,無端遭受苦難?月琅木然的看著前方,不知如何做解。
“我看得出來!”
“嗯?”聽到紮赫拉冷不丁沒頭沒尾來了這麼一句,月琅不由發愣。
“我看得出來,這個小廚子牽著你的心!”紮赫拉凝神看著月琅雙眼,但月琅卻極不喜歡這種質問的語氣,頗為不悅的說道:“本來看你傷口裂了,還想幫你包紮,但你卻信口雌黃,亂猜我心思,無禮至極!”
“亂猜嗎?”紮赫拉盯著月琅的雙眼越發熾熱起來。那目光令月琅不舒服起來,她向後退了兩步道:“休要再說了!”
“哎.....”紮赫拉搖頭輕聲怨道:“我堂堂汗國王子竟然和個廚子爭妻,敗下陣來,這事可不能傳回漠北,否則顏麵無存喲!”
“你!口不擇言!”月琅溫怒,舉起縫合袋向紮赫拉砸去,正中紮赫拉胸口傷處,疼的他牙關嘎嘣直響。“還是這麼....這麼強悍,我怕你了。”紮赫拉捂著胸口坐在青石板上,大口喘氣。月琅見狀,心有悔意,緩緩蹭上前,強行辯道:“誰叫你這般混賬!”
“好好好,我不再渾說了,前些日子你我之間的君子約定,我可是牢記於心,大丈夫說到做到,我不會再覬覦你了。隻是....月琅姑娘,草原人表達愛意向來直爽,因為我們那裏的女人都知道,如果錯過一次機會,心中仰慕的摯愛或許就會戰死.........希望你明白,中原人對愛意的含蓄之情雖美,卻也是大大的弊端。”
月琅沒有回話,低垂下頭,坐在紮赫拉身邊道:“閉嘴,把衣服解開!”
“幹什麼?”
“看看你的傷口裂的如何,會不會死!”
不遠處屋內的周一口透過破爛窗縫,看著月琅與紮赫拉,轉身過來,衝著香案處黑暗說道:“您可以出來了!”話音剛落,真的從黑暗中走出雙虎皮高靴,周一口拿出火鉗,石染,臘具等,擺放在半勺身邊,緩緩解開半勺上衣,又道:“陛下那塊胎記在何處?”
那雙腳緩緩接近,回道:“就在左肩上半寸距離處,狀若馬蹄,長約半寸!這是畫師所畫圖樣!”那人邊說邊將一張畫著墨跡的草紙遞在周一口麵前,借著微弱燈光可以看清,來人正是天下兵馬元帥,澄王。那澄王手拿圖畫道:“六峰山大師,本王之所以待在落櫻這麼久,就是為了等待宮中內侍的回應,這圖上說畫胎記,無論陛下奶娘和隨侍太監都確認過,形狀大小應是準確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