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潦倒秀才酒後瘋雲:
山倚高絕地仗寬,萬類皆化太極間。
造業妄自多辛苦,善心立命財不添。
兩難之擇困諸葛,尾才了卻首又沾。
愚賢本就荒唐事,雨過方現豔陽天。
話雖粗糙,卻也說明這世間美中不足,好事多磨,樂極生悲,福禍相依的道理。月琅此時心境恰就卡在這裏,若以夏霜為顧,將師父供將出去,縱然除去逍遙道一個核心骨幹,卻行了不孝之罪,且自從拜師以來,周一口悉心教導自己刀醫真諦,不隱不瞞,恩義深重。自己如何忍得下心。但若以師父為顧,那逍遙道所做之事,她又親眼目睹,當朝天子都敢刺殺,恐怕連海外番邦都找不出第二號如此可怕的組織,任其肆意妄為不知還會造下多少罪孽,若是那樣自己便是觸了不仁不義之罪。
山洞中人去幽涼,月琅依舊僵在石筍之後,洞外微薄冷光照臉她一半容顏,另一半則隱沒在黑暗之中。
良久,月琅動動手指,身體隨之複蘇,她微微轉頭,將另一半臉朝向冷光,想是心中已然有了選擇,夜間叢林颯颯作響,月琅獨行其間,竟也無野獸尾行,似乎山神亦在為其護航。
天亮了,井樽將七麵鬼蝶自鐵庫中押出,推入囚車,因皇家嚴令,地方鄉紳懲辦或押送有罪者,不可動用邢枷,亦不可以鐵鐐鎖住罪人手腳,若有上述兩種,則視為僭越刑部責權。因此,井樽隻是用麻繩捆了鬼蝶,戴上粗布頭套,以免路人窺得車中人相貌,橫生事端。又將夜晚換班守衛全部叫醒,使他們押送囚車。那些守衛夜間看守時極為緊張,好不容易換班得以休息,剛打個盹兒,又被井樽叫醒,個個精神端是萎靡,哈欠連天。
領班守衛性子頗直,便小聲問道:“頭兒,我們並非那野營行軍的兵丁,不給覺睡,我們撐不住啊,你瞅瞅他們這些模樣,讓他們押送,我看玄乎。況且從冶平府到知府衙門,雖說都在鎮裏,但卻要經過那魚龍混雜的鬼市,若有強人乘機發難,我們....我們怕是保不住囚車呀!”
井樽卻回道:“無妨,若有強人,你們隻管迎敵,簡單打過便各自散去,還回府來。”
“啊?”領班大張嘴疑惑道:“這卻是為何?”
“廠主授意,爾等勿要多問,你隻管通知下去則罷!”
“啊..........是!”領班雖滿腹狐疑,卻也隻得點頭領命。
少頃,一切準備就緒,夏霜便立於府門之外,目送車隊啟程,七麵鬼蝶從蒙頭布套中發出聲音:“朱夏霜,今番我認栽,但你別忘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八個字!和逍遙道做對,末日不遠矣!”
夏霜不發一語,權當沒有聽到,轉身回府,“吱呀~~砰!”朱府紅漆大門關上了。七麵鬼蝶卻還在車上咆哮:“報應到時,管教你這不知好歹的賤人明白拒絕逍遙道的苦果,到那時就算你淚灑東海也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