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繼續說:“扶南國數年來並無戰事之苦,國家在休養生息,糧倉所儲積的糧食都流出了倉外而腐爛變質,而且他們的田地得到開發,若到秋天必是得到收成;而我們交州的百姓因為逃避兵禍,背井離鄉因此造成許多地方的田地荒蕪,無人耕作。且婦女得紡紗織布來供應帳蓬以及士兵的衣服所需,而青壯之士則被征發於前方與敵人作戰,老年和小孩則被迫為輸送軍需輜重而勞累於途中。就算是有民眾想要耕作,可是戰事發生在我們交州境內,他們難道還能冒著隨時會死亡的危險而呆在地裏繼續耕作嗎?主公,您是知道的,哪個地方的戰禍一起,該地的百姓不可能再繼續耕作了,隻能是背井離鄉地逃避兵禍。綜合以上幾點,春耕能否開展呢?我看是不能的吧!如果說春天不能耕作的話,來秋必定是無所收獲,若如此,士兵的糧食供應以及民眾的吃飯問題必然是極為尖銳!這一點必是十分致命的!”
正的這一番話是非常有道理的,可是我們還是稍稍明白了他意思是說我們與扶南國作戰懼怕的是糧食不足。況且尚有一點,若民眾四散,對於稅收和兵役等也是一種很大的損失,也令得製定合理的稅收增加了困難,國力的判斷出現錯誤。我一想到這愁眉苦臉起來。
範巨不服了,站起來說:“子宏,難道我們就不可以與扶南國速戰速決嗎?快速地決戰,將扶南國給擊潰!這樣我們就可以轉過頭來幫助民眾耕作了,這樣不是更好嗎?”
正拱手,說:“範巨將軍,請你先坐好,再聽我一言!”範巨盤腿席地危坐。
正走到掛在牆壁上的地圖前,拿起棍子先是指了指[注二]西卷,然後再在九真和日南還有交趾三郡劃了個圈,說:“扶南國在日南郡治西卷屯積了大量的糧草,而且派兵先在交趾郡內屯兵以阻我軍,隨後在九真和日南兩郡之地快速地分兵把守險要之地。以此可知,扶南國是要與我們打一場持久戰了!扶南人死了心地想要跟我們比誰能堅持的更久,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來與他們速戰速決呢?而且戰端不起則已,一起,不是誰都保證快速地平息戰火的,又怎麼去確保能全身而退?!”巨哥一聽沉默不語。
我驚道:“此話當真?子宏,你怎麼知道的啊?扶南國屯糧的情況呢?”正回答:“我早派人去偵探了!這些消息完全可靠!扶南國之所以敢在我們境內廣為傳播想要挑動戰亂的書信為的就是讓我們在盛怒之下出兵與他們作戰!”我聽了若有所思。
正向範巨一揖,說:“將軍應該明白吧!興師以作戰必定得儲存足夠的金、糧、布帛以及製造武器的礦石,這些都是非常必要的!”範巨應道:“是的!這一點很重要!”
正早料到範巨會讚同自己的,正又說:“扶南國物質所積累的遠遠要比我們多得多,我們木材還有鐵器等重要的戰爭物質所需都遠遠跟不上扶南國。這一點也是事實吧?”我們都點了點頭表示讚成。
正聲音提高了許多:“扶南人正是明白這一點,所以扶南軍四散兵力並沒有集結大量的兵力,交州地形就是山多,大兵團作戰顯然是非常困難,敵人四散兵力,我們就無法速勝!就算我們能不斷地小勝對手又如何呢?並沒有重挫敵軍的主力,對整個戰局也沒有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戰亂一起,商人因此而懼怕裹腳不敢前來,由於商人的減少貨物必定不能流通,對於我們賦稅的收入又是一筆不小的損失!這樣,我軍得不到鐵器之類的重要物質,兵器方麵必定要落後於扶南軍!倘若戰事曠日持久,因忙於征戰而不注重於耕作必定是糧草短缺,而婦女也無法紡紗織布,布帛又從何而來呢?隆冬之時,就算是沒有打仗都會有許多的士兵因此而冷死!總的說來,金、糧、布帛以及製造武器的礦石又無從而來,我們還怎麼和敵人作戰呢?戰爭往往比的就是雙方的國力,誰最能撐,誰最能打!很不幸的是在種種方麵我們都明顯落後於扶南國!這也就是為什麼扶南國好不挑釁就偏偏選在春耕這至關重要的時候來挑釁我們!”
正的話不服卻又不行,而他的話更是觸動了我小時候就常讀的《範子計然》裏所載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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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敢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就是出自陳湯向漢元帝發出的疏奏中的一句“宜懸頭槁於蠻夷邸間,以示萬裏,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不過後來怎麼改成“敢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我就不知道了!還想請教各位大大了!嗬嗬……
[注二]:西卷今越南廣治省廣治河與甘露河合流處,就是越南順化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