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某些需要,路雲開在家裏倒騰出一個CD播放機。之前用作耍酷拌潮的物件,現在因為好久沒有用,幾乎都快忘記功能的按鍵。隨手帶到了學校,正擺弄著,被破門而入的老劉嚇得險些掉在地上。
老劉春光滿麵的樣子,像撿著張中了千萬巨獎的彩券般。說:我們的功臣黎靜同學呢?今天她幫我們學校得到了一筆八百萬的資助。
本無惡意的同學,討論早在還沒下課之前就停歇下來。現在聽老劉這麼一說,事實不言即明。作風不好的話題,變成了探究她有何種神通,單靠自己一句兩句就搞定了如此大單的資助。
路雲開是班長,在同學麵前算是很有威信很有人緣的。說來奇怪,像是有一道屏障似的。之前的傳言一到路雲開身邊就戛然而止。路雲開對於那些說法居然全然不知。也是忽然才想到,黎靜之前在耳邊吵著說要陪她到老劉那裏喝茶,可是老劉明明已經解除了警報,這事不就算是解決了麼。可是望了一眼黎靜座位,依舊空空如也。
路雲開的同桌是個女生,叫曾琳。平時少言寡語的,沒有存在感。這樣的性格倒是和路雲開很合拍,偶爾說兩句話,還都是老師布置的作業或者天氣之類。她對路雲開的CD機,產生了很大的興趣。剛想問路雲開借來看看時,路雲開猛地站起來,走出去了。
校長室沒有,老劉辦公室沒有。
路雲開甚至在廁所外的陽台上等了一會兒,一直到又上了課也沒見黎靜從任何一個方向任何一個樓道口出現。
倒是葉辰跟著沈碌,從飲料販賣機那裏過來。一邊走一邊說:“你是生哪門子的氣?都說過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碌從路雲開身邊過,連頭都沒有轉過來一下,徑直走了。葉辰跟著走過去,又折回來對他說:“黎靜還好嗎?這些人也真是,對一個女生怎麼能這麼講?”
路雲開的疑惑,不是一星半點。問道:“說什麼?”
“小路子,你不是吧?難道你連發生什麼都不知道?我還想著最起碼有你幫著辯解一下呢!”氣憤歸氣憤,葉辰還是概要的講了一下今早甚囂塵上的言論。路雲開突然想到什麼,丟下葉辰直奔到樓頂。
黎靜在很久之前就把自己的畫材都藏到了樓頂。路雲開推開雜物室的門,繞過去走到露天花園那裏果然看到了黎靜,她背對著自己坐著,拿著調色板,認真地調著顏色。
看到黎靜的注意力轉到這裏,估計心情沒有太大影響,就鬆了口氣。走過去在黎靜身邊並排坐下去,卻看到黎靜滿臉都是淚,沒有擦,沒有抽泣,甚至連肩膀細微的聳動都不曾有,隻是安靜的流著眼淚。滿眼都是無助和酸澀。
路雲開本來想說點什麼,自認為邏輯和表達,能力都是一等一的他,在腦袋裏飛速地組織著措辭,喉結動了兩下,還是把安慰、詢問和關切都咽下去。坐過去,抬起手臂,把黎靜的頭偏過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黎靜有些驚異地抬起頭來,看著他。
路雲開眼睛直視著前方,塑膠操場的周圍,和柳樹交替種著的秋海棠,繁盛地開滿了花。把抬頭看著自己的黎靜的頭,重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說:“你不用那麼介意。”
黎靜被淚水迷了眼,整張臉都是黏膩的淚水。聽見路雲開這麼說,就明白他可能是說同學之間的議論。搖了搖頭,說:“你看到那柱子上的字了嗎?”
柱子上的字,是典型的校園文化的縮影,上麵寫著“***是個混蛋,**早該去死。”能發現此刻他們坐在這裏的人真心不多,柱子上也就那麼一行字,在白色的牆漆的對比下,本來就寫得很重的‘混蛋’兩個字無比清晰。她把眼睛在挽起來的衣袖上蹭了蹭,突然變得古靈精怪地說:“我們也來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