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原本是森冷靜寂的地方,但這一日,天牢外卻是熱鬧之極。來自刑部,禮部的各位高官都陪著笑臉站在秋風中。他們要迎接的,是此前被他們嚴詞批判打入天牢的牧風兩家。
秋風蕭瑟,落葉沙沙,牧風兩家的主事從天牢走出來的時候,依舊有些恍惚,還以為是死期到了。可是身上沒有枷鎖鐐銬,迎麵而來的陽光,讓他們長期沉靜在黑暗裏的眼睛倍感刺痛,於是一個個抬起胳膊遮擋住陽光。
“諸位受苦啦!”
刑部尚書葛通作揖一禮,笑的十分喜慶,“之前由於諸多誤會,導致諸位受苦,現在陛下明察秋毫,諸位無罪釋放!而且可以得到朝廷一筆不菲的補償款——”
他的話還沒說完,牧家大長老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哼一聲帶頭衝破這一行官員的封堵,朝著長街走去。身後的牧家人,也都同樣跟在他的身後。大長老頗著腿,一瘸一拐,身後的大夫人等人連忙左右攙扶著他,這場麵倒顯得有些悲壯。
“哼!”
風家主事也冷哼一聲,緊隨牧家而去,留下一群裏外不是人的高官愣在原地。
“太爺爺!”
蘇允兒飆淚喊道,從街角一路跑了過來。
“允兒?”
牧家大長老顫巍巍地看清來人,不由百感交集,將蘇允兒抱入懷中,輕拍她的後背,“好好好!看見你沒事就好!”
大夫人雖然容顏暗淡,不複往日風采,可是氣質已經十分淡定,她第一個發現了對麵店鋪下站著的黑衣少年。
“牧鍾?”
牧家人也發現了牧鍾,一個個臉上顯出了憎惡和殺氣。
“這個害群之馬怎麼還敢來?!”
“殺了他!”
牧風兩家群情激昂,卻見牧鍾依舊笑盈盈,身邊還多了風回雪,風兮兮,牧天虎等人,幾人緩步走來。
“太爺爺,風家各位,你們都誤會錯怪牧鍾和雪兒了!”
蘇允兒當即將事情始末簡單的說明,眾人不覺臉上一紅,心中暗歎慚愧。牧鍾等人一直苦心計劃要救他們,他們卻要殺了他。
“不愧是我牧家未來的希望!我就說過,鍾兒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其中必有蹊蹺!如今看來,我果然沒看錯人,哈哈哈——咳咳!”
太長老大笑著,忽然又劇烈咳嗽起來。蒼白枯槁的臉一片酡紅。
“太爺爺!大夫人!各位!”
牧鍾微微一笑,沒有救世者的嘴臉,有的隻是平常一般的笑容,“都是因為牧鍾,你們才受了這麼多苦,對不起!但牧鍾保證,以後不會再讓你們如此擔驚受怕!”
“嗬嗬!你憑什麼保證?”
大夫人依舊看不慣牧鍾這種自信的神態,冷嘲熱諷,“你以為你是皇帝麼?”
牧鍾還未說話,牧天虎卻騎著一匹駿馬飛馳而來,馬鞭揚起,“鍾兒雖不是皇帝,卻是皇帝親口禦賜的驃騎大將軍!還是天水宗的高級客卿!不敢說東皇域,至少天武境內,想要動鍾兒的人也得掂量掂量後果吧?”
所謂天水宗的高級客卿,那是昨日慕容笑帶著慕容詩親自來拜訪牧鍾,原本是想拉攏牧鍾進入天水宗,但被牧鍾拒絕後,又開口稱隻要牧鍾掛個名就可以,於是他就成了高級客卿。
什麼?!
牧風兩家人目瞪口呆,看著才一段時間沒見的牧鍾,個子高了一些,陰柔之氣消散了不少,多了一些陽光和成熟。但是似乎也沒太多變化。他怎麼就成了驃騎大將軍和天水宗的高級客卿了呢?
“哈哈哈!好好好!鍾兒真是天賜給我牧家的!從此以後,牧家唯鍾兒馬首是瞻,如有違背者,自行離開!”
牧家大長老定定地說道,然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眾人立刻一陣手忙腳亂。
城東。將軍府。
這座有些空蕩的大宅院,是皇帝賜給牧鍾在上京的住所,由於時間倉促,都還沒有來得及布置,但是容納牧風兩家人卻是綽綽有餘。
“大夫人。”
牧鍾得空將歇下來的大夫人叫住,依舊麵帶微笑,“和你說個事兒。”
大夫人眉頭一皺,她依舊不喜歡眼前的少年。
“我以後會很少呆在一個地方,應該是會四處遊走的人,我這個人沒法領導牧家。大夫人你管事多年,雖然不喜歡我但這又有什麼關係,隻要你對牧家好就行。以你的能力,我相信牧家會越來越好,從今天開始就正式定居上京吧。”
牧鍾淡淡說道,雖說是商量,但話語十分肯定。
大夫人眉頭皺起,“你是嫌棄牧家太小?”
牧鍾搖搖頭,“你知道我的性格,就不是一個能管事的人,自在慣了。而且我的世界,並不在上京。”
他說到這裏,目光透過院牆,朝著更廣闊的天穹望去,雖然沒有說明,但是大夫人還是明白了。她想到自己兒子的懦弱,又看著此刻急速成長的牧鍾,她明白金鱗豈非池中物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