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0 死亡(2 / 3)

陳靜一驚,站定住:“吵架還沒有吵夠?”聲音冷漠平穩,全然不似唐宥生平日裏認識的一直刁蠻跋扈的母親。

“哪呢,看看你,換了張人皮,還真是認不出你來了呢。”齊曉嘖嘖兩聲,上下打量陳靜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勢不兩立的仇人。可是任憑唐宥生想破腦子也想不出來她們之間到底有什麼血海深仇。

“你到底在說什麼你知道嗎?”陳靜沉住氣問道,她的問話也讓唐宥生心裏暗暗驚了一把,兩個人看似冷嘲熱諷,但隱隱約約地覺得齊曉的精神狀態似乎並不是很好……她是不是把唐母認成了……別人?

那別人,又是誰?

“我怎麼會不知道!”齊曉太高聲音反駁。

“好了好了,我們換個地方,我不想打擾了佛祖的清修。”說完陳靜轉身往山崖邊走去,找了一個有光但不至於太明亮的地方站定,繼續說道,“我是陳靜,我不是……”

齊曉不等陳靜說完,頓時歇斯底裏地咆哮:“有意思嗎!有意思嗎!一次次狡辯!你以為我不知道啊!你以為寧愷城隻能你一個人霸占著嗎?!我告訴你!我偏偏不讓!”

為什麼寧愷城也扯了進來?

唐宥生看不下去了,正跨出一步要去阻止那無厘頭的爭執不休,卻突見齊曉如餓獸撲食一般撲向山崖邊的陳靜,陳靜驚恐得往後連退了幾步,猛然大叫一聲,整個人消失在濃濃的黑暗中。

死亡的聲音,無邊無際,它無形的黑洞吞噬了陳靜的一切過往和未來。

齊曉的整個身子都僵住了,方才晶亮而狠戾的目光瞬間暗淡失色。漸漸地,她的身子軟倒在地上,眼神中更多的是不願相信的固執和某種接近於癲狂的慌亂。她的嘴角開始浮現出一絲絲若有若無地笑,不停地喃喃自語:“死啦……真死啦……哈……嗬嗬……死啊……”

唐宥生的狀況沒有比齊曉好多少,寧江擔心得緊緊抱住她整個身子,怕她一時想不開。

但她的冷靜令他意外,冷靜得好像剛才從懸崖掉下去的不是她的母親,而隻是電視新聞裏的一個陌生人。

她拿出手機給110和120打了電話,清楚而簡明地說了事發的地點和因果,然後給唐久電話,大致說明了情況並準確給出了醫院的地址。

一個原本平靜如水的夜晚,因著攪亂了佛前的清淨而遭到了懲罰。齊曉的時而狂笑,時而抽泣,時而謾罵,讓所有人都恍惚得不敢去確定事情的真相,不敢去相信這個女人到底真瘋了,還是在逃避刑事責任……

兩天後,在山崖下,河流的下流處搜索到了陳靜的屍體,麵容已經潰爛且浮腫,四肢全部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致命的一處並不是因為從上至下頭部著地致死,而是在下墜過程中被樹枝穿透肺部致死。

唐宥生父女兩人都表現出了異常的堅韌,一邊處理唐母的後事,一邊跟進齊曉的病情。溫靖則一直伴在唐宥生身邊不離不棄,令唐久刮目相看。

而寧江作為齊曉的家屬,不得不每天陪侍在身邊。

其實,在近期一連串的事件中,最受傷的還是寧江。從某個命定的時刻開始,他仿佛就是一個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

在唐宥生盯著齊曉接受精神診療時,寧江說出了一個關於齊曉的秘密,足以證明她的精神失常是可以追查的。

“我記得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時,她就已經很囂張。說真的,我不明白她的囂張從何而來,甚至理所應當地認為,我媽媽會離開這個家,而她會頂替我媽媽的位置。”

“可她真的做到了,諷刺……”唐宥生冷冷地一笑。

寧江自顧自地講著:“有一次,老寧瞞著我們給齊曉買了一條上萬的翡翠項鏈慶生。可笑的是,那天正好也是我媽媽的生日,老寧卻再次帶著這個女人回家,而且——在那個女人麵前拿出了送給媽媽的禮物——一雙黑色布鞋。”

“黑色布鞋……”唐宥生腦子一閃,想起什麼,明白了齊曉忽然精神失常的緣由。

“但你永遠都猜不到,一雙黑色布鞋的價值遠遠高於翡翠項鏈,從而引發了齊曉的一場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