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1真情假言(1 / 3)

黑夜總是在蟄伏在人心底深處,無形中一口口吞噬靈魂。

溫靖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從超市折回時,夜幕已拉起,站在門口敲了很久的房門後都沒有得到回應,反而聽到了一些輕微的腳步聲從屋頂的樓梯上傳來。

寧江掐了煙,聲音沙啞:“別敲了,我敲了很久都不開。我給燕鬆打了電話,也沒有打通。”

“你以前不是住這裏嗎?沒鑰匙?”

“她換了鎖。”

“那怎麼辦?幹等?”

寧江抬手看了看表:“再等一下,我給她爸爸也打了電話。”

溫靖在那一刹那,自愧不如,似乎無論他有多愛這個屋子裏的女人,都不能像寧江一樣可以隨時撥通她父親的電話。

可是,也就在那麼一刹那,他很想很想把唐宥生帶離這個紛擾的世界……

唐久在五分鍾後就趕到,沒說一句話就開了門,三個人如虎豹般衝了進去,在臥室的房間裏看到渾身是血的唐宥生!

溫靖居然超過唐久,先一步衝上去抱住了唐宥生:“宥兒,宥兒!”

她身上雖然都是血,但傷口並不是因為割腕導致,而是滿手臂的傷痕累累。她內心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壓抑了太久太久,那些從來都沒有根治的傷,終於在深夜爆發。

寧江和唐久默然了一兩秒,異口同聲:“趕緊上醫院!”

兩人互看一眼後,寧江道:“叔叔,你開車,我給王鎖玉打個電話,然後和溫靖把人抬下來。”

沒有人有異議,現在的處理方式比打120要快速得多。

滿身的血,彌漫在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還有沿著樓道綻放的噩夢般的血花。

他們抬著的似乎是將死之人,一路走下去的樓道旁的居民,都避之一旁並小心議論。唐宥生不會想到,那些不經意的議論會在多日後傳成一個如何令人不齒的謠言:他們說抬著她的兩個男人都是她的情夫,她意外流產卻沒有人願意負責,最後在家中自殺身亡。

謠言者描繪當日那滿天血腥的樣子,就好像親眼看到了一場曠世的慘絕人寰的征戰。

確實,唐宥生後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再也沒有出現在這個屋子裏。

她不願待在醫院,看到白色的床單,看到醫生護士,看到紅色十字架,甚至看到王鎖玉,都會瞬間失常,溫靖抱著她哄著她不敢鬆手。

她像一個溺水的孩子,死死抓著唯一的浮木,喘息,蜷縮,掩藏……

倘若有人問她,你為什麼能活到現在,她想,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人的笑印在她心裏似乎成了某種生存的欲望。

“宥兒,吃飯了。”

半個月來,唐宥生唯一的活動空間就是從醫院的病房走到洗手間再走回去,但她雖然看上去呆滯而冷漠,卻總是會持續不斷地畫出一幅幅溫馨的婚禮場景圖。婚慶公司的老板來看望她後,毫不猶豫地給她繼續發薪,並且在和溫靖暢談了一個多小時候,敲定她為公司的設計總監。

不知是因禍得福,還是禍之將至?

剛端出了飯菜,溫靖便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並不受歡迎的人——寧江。寧江永遠都是那樣一張嬉皮笑臉、張揚不羈且無所顧忌的臉,從來不會去擔心自己哪一天再也笑不出來。

他走過去無奈地擋在寧江的麵前:“上次宥兒看到你抓狂了一整天,你舍得她一直這樣嗎?”

“人在精神狀況出現問題的時候,總是會逃避那些她最在意的人和事。”

“不管說什麼,我希望她平平安安地就好。”

“難道你要她就這樣傻乎乎地傻一輩子?”

“她會好起來的。”

寧江冷笑了一聲,低聲說:“唐久一直都沒有讓你留夜吧?那你今天留下來,看看夜晚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