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人民醫院,三樓某處病房。
王寬明正坐在陳磊床邊的凳子上,手裏削著一隻蘋果。
我望了一眼牆上的時鍾----時間恰好是晚上七點半。
原本我以為王寬明隻是來探望一下就走,未曾想王寬明硬是待到了晚上,還振振有詞的說陪我這個病患聊天。
這讓原本想在醫院病房內安靜休息的我頗為無語。
隻不過王寬明這人就是脾氣好、人又倔,怎麼趕也趕不走。
無奈之下,我隻能默許了王寬明待在這裏。
病房內的氣氛變得和氣融融,似乎我們在經過過一場生死考驗後,彼此的關係在無形之間變得更進一步了。
人世間有著無數交朋友的辦法,無非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那麼......我們經過生死考驗後應該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才對。
“收拾一下吧,該走了。”我瞥了一眼專注削蘋果的王寬明,淡淡道。
“我覺得我挑的這個蘋果很好,不僅水分足,還有沁甜的味道,你試試看。”王寬明正低著頭專心與手中的蘋果搏鬥,隨後猛然抬頭疑惑道:“怎麼就出院了,住院觀察一下多好啊,要知道你是頭部受傷,這可大意不了。萬一是腦出血或者腦組織受損,隻怕你出院不久就會猝死街頭了。”
我滿臉黑線的望著振振有詞的王寬明,強忍住撕了王寬明這張烏鴉嘴的衝動:“醫院床位費不貴啊,我這個窮人可付不起。”
“我幫你付啊,畢竟你是以為我受傷的,你怎麼也該多住院觀察幾天......”王寬明急忙道:“你不要因為錢的事情想太多,我可以打電話叫我家裏人拿醫保卡來付的.......”
“不,我走了,要留你留吧。”我麵無表情的收拾隨身衣物。
我受傷的事情還沒有告訴自己的妹妹陳嫣然,也沒打算告訴她,因為怕妹妹發覺什麼,自覺腦袋沒有什麼大礙的我還是決定出院了。
隻不過,我出院的決定似乎有些欠妥當。
外麵風雨肆虐,風擦過這棟小樓的時候發出尖厲的嘯聲,雨一潑潑地打在窗戶上,病房裏倒是平靜異常。
“下這麼大雨,你急著出什麼院啊,又沒有傘。”王寬明望著收拾東西的陳磊,小聲嘀咕道。
這時狂風把窗戶吹開了,暴雨“啪啪啪”地敲打著窗框,冷風灌了進來,陳磊和王寬明都打了個寒戰。
陳磊收拾東西的動作緩緩一頓,當即起身去關窗,外麵漆黑一片,隻有空曠冷清的大道上有幾盞路燈亮著,草地上的幾株漆黑的鮮花正滿地翻滾,滾著滾著就飛了起來。
我剛要把窗戶關上,忽然愣住了,他清楚地記得醫院草坪裏隻有兩種顏色的花朵,紅色和黃色,可為什麼此刻所有花瓣都是漆黑的?黑得那麼不正常!
我再度推開窗看出去,風正把零落的花瓣吹到她麵前來,空氣中到處都是那黑色的花瓣,我接過其中一片,發現它是徹底枯萎的!
陳磊進入醫院的時候,草坪裏正值夏季的鮮花還開得欣欣向榮。
此刻就算狂風暴雨降臨,花朵零落,也不該是枯萎的花瓣。
什麼原因會導致草坪裏成片的鮮花完全枯萎?
不,還不隻是這些鮮花,花園裏的各種植物都枯萎了,包括四季不落葉的鬆柏樹!
枯萎還未完全結束,我親眼看著窗前那株柏樹最頂部的一段綠色轉為灰黃,然後是死一般的黑色!
陳磊猛地關上窗,大口地呼吸,我意識到出事了,某種東西正在到來,帶著濃鬱至極的死亡氣息!
思考是沒用的,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思考隻是浪費時間。
我從來都是個行動派,當即轉身對王寬明說:“快跟我走。”
王寬明麵色一變,但我以嚴厲的眼神望了他一眼,製止了王寬明還沒說出口的疑惑。
我示意王寬明快跟他一起離開這裏,王寬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服從了,因為經過今天這場遊戲後他知道我不會害自己。
走廊裏靜悄悄的,燈光慘白,沒有醫生來往,也沒有病人說話。
這間醫院在晚間總靜悄悄的,因為眼下已經過了探病時間,而病患也大多在休息養病,但今夜的“安靜”更像是“死寂”,死寂中感覺不到任何生氣。
站在走廊中的我下意識眯起了眼睛。
這是人類的某種本能,在人群中會覺得安全,遠離人群的時候會像野獸一樣生出警覺。